颜晋耘就提出,如果在花瓶各部分刚刚断开的时候——病人细胞内的完整基因链往往会不受控制地断成三截或者四截, 有长有短,最长的那个就相当于花瓶瓶身, 其他的那些就相当于花瓶底座、挂耳等等——也就是整个基因还没有彻底被破坏的时候, 研制出一种基因层面的靶向药,直接注射到细胞内部, 让这个靶向药和最长的那一截基因片段也就是花瓶瓶身结合,至少让这一截最长的基因片段能彻底稳定下来。
这种理论并非是颜晋耘第一个提出来的, 事实上, 这种理论在几百年前就有科学家陆陆续续地提出来过了。起初,科学家想从患者本人或亲属的体内获取基因片段制成靶向药,结果他们全都失败了。后来, 科学家想过用其他基因来制造靶向药,但他们也没有成功,因为他们始终无法让靶向药和花瓶瓶身组成一个崭新的牢固花瓶。
近些年,这种理论已经被很多科学家抛弃。把他们的话用花瓶比喻翻译一下,大意就是:人体内最开始的那个基因花瓶才是最完美的花瓶,当这个花瓶碎掉以后,你们这些可笑的人竟然丢掉了它的一部分碎片,试图从其他的花瓶上截取一部分来修理这个花瓶?这怎么可能会成功呢?后面找来的这些零件肯定都不如原配的好使啊!
他们公开嘲笑那些试图制造靶向药的同行们:“你以为你是上帝?”你以为经由你人工制造出来的基因能够优于上帝之手筛选出来的组合?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然后,颜晋耘就成了“上帝”。
颜晋耘用部分远古基因制造出了靶向药,这种药进入细胞后能和最长的基因链组合,重新形成一个完整的基因。之后,只要除掉多余的基因碎片,基因崩溃的症状就能彻底止住。颜晋耘手头共有三个病人,就目前来看,他们全都得到了有效控制。
这种靶向药确实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它必须是“定制”的,因为每个患者的基因“伤口”都不一样,为了能让靶向药能和患者细胞内最长基因片段完美结合,这个靶向药的接口处就要特别定制。因此,哪怕这种治疗方法顺利通过临床试验,它的治疗成本也相当高昂。要是颜晋耘不打算放弃专利使用费,那么治疗成本就更加高昂了。
其次,目前外界始终有种声音,颜晋耘在治疗患者时用上了远古基因,在患者体内搭建了一个新的“花瓶”,患者的基因被人为修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痊愈后就不再是一个“人类”了,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毕竟他的基因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啊!
因为这样,现在一部分宗教人士反颜晋耘反得很厉害。
还有人在星网上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得了基因崩溃,我宁可作为一个人类痛苦而死,也不愿变成一个基因层面上的人工造物苟且偷生。”说这种话的人还不少。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得基因崩溃,根本不知道基因崩溃有多痛苦!”颜晋耘手里其中一位患者的妈妈这么说,“他们就是嘴上说得轻松!”这位妈妈亲眼见过自家儿子得了基因崩溃症后的所有的痛苦,她的心有多痛啊,在颜晋耘的团队找上她之前,她甚至想过要让儿子安乐死了。让一位母亲去同意孩子安乐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但因为她的孩子实在太痛苦了,她实在无法说出让孩子再坚持下去这样的话来。
此时,这位妈妈使劲抓住颜晋耘的手:“谢谢你!谢谢你们!”
“我也要谢谢你们。”颜晋耘笑着说。这三位患者都是“试药人”,他确实在救治他们,同时他们也是在为科学事业献身。颜晋耘的助手们会定期记录他们的身体数据。
知道颜晋耘很忙,患者的爸爸扶着自己那情不自禁落下泪来的妻子,把妻子扶到一边,给颜晋耘让开路。颜晋耘冲着他们一点头,然后通过无菌室,进入了病房之内。隔着透明的玻璃,患者的父母靠在一起,看着颜晋耘在他们孩子身上采集数据。
走出房间时,迎着患者父母那两双充满期待却也在深处藏着些许忐忑的眼睛,颜晋耘态度温和地说:“情况确实在好转,他体内的部分脏器已经恢复基本功能了。”
患者父母互相握着对方的手,似乎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听到了颜晋耘的话,他们在这一刻齐齐用力,就算把对方的手都捏出印子来都无法缓解内心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