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一声,谢无虞按下开关,轻快音乐响起,穿着嫁衣娃娃在八音盒中央缓缓升起,随着乐声起舞。
谢无虞看了一眼那个精致嫁衣娃娃,手指顺着八音盒轮廓不轻不重地敲了一遍,然后选定了一个地方,用力一推,一个小小凹槽出现了在他眼前。
谢无虞伸手勾了勾,一张红色纸条“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纸条上面有淡淡香烛味道,谢无虞闻了闻,抬手把它展开。
入眼,就是一个笔墨淋漓名字。
“林晓晓”。
再往下,就是一些生辰八字记载。谢无虞一直看到最后,重重地拧了一下眉。
“庚帖已合,订成佳偶,谨占吉期,择定于庚辰年八月初一日亲迎林氏女晓晓,自兹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
八月初一,刚好是林晓晓第一次做梦那一天。
谢无虞飞快地算了一下纸条上面两个八字,算出其中一个八字主人已然过世——那么事情真相就很明显了,林晓晓确实是被鬼缠上了没错,但那个鬼很可能不是她自己惹上,而是有人故意将这个八音盒送到了她手上。
八音盒里装着林晓晓和那个阴鬼八字,又立下了婚书,只要林晓晓接过那个八音盒,就说明她认下了这门亲事,那个阴鬼自然要来接她这个“新娘”了。
谢无虞把情况和林妈妈这么一说,林妈妈表情惊愕:“怎么会?!晓晓生辰八字就我和她爸知道,怎么会被人拿去立婚书,跟鬼结阴亲?!”
“也不一定就要生辰八字。”谢无虞想了想,道,“知道了年龄,生日,还有大概出生时间,一般懂行人就能推算出来了。”
林妈妈闻言终于冷静了一点,呐呐问道:“那,晓晓她,还有救吗?”
谢无虞沉吟片刻:“可以试试。”
林晓晓现在魂魄仍在体内,就说明她其实并没有和那只鬼成为真正夫妻关系,只是他们之前八字合到了一起,林晓晓名字又被写到了阴婚书上,男鬼从心底里就认定了她是他新娘,才会不断地试图过来带走林晓晓。
要想彻底让林晓晓解脱出来,只能从婚书上想办法。
谢无虞让林妈妈重新准备了一桌祭品,然后亲自写了一封断绝书烧了过去。
断绝书点燃之后烟气腾腾,谢无虞面无表情地烧了一沓又一沓黄表纸,火盆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火星。
火星忽明忽暗地跳跃着,谢无虞微微垂眸,指尖在桃木剑上划过,皱眉道,“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清水观名不见经传,但它观中第三十六代弟子之首谢无虞,却是年纪轻轻就斩杀了上千厉鬼存在。
每一只厉鬼魂飞魄散时产生怨恨附着在谢无虞这柄桃木剑上,硬生生将本来罡气十足桃木浸染得煞气十足。
在谢无虞若有似无威胁之下,那点儿火星一下子燃了起来,火苗舔舐着断绝书,很快就把断绝书烧成了一堆灰烬。
林晓晓醒了。
但他如果没看错话,刚刚他这个大外甥不仅松了眉毛,还主动跟谢无虞自我介绍了,虽然只是短短说个名字,但他这个态度就不对。
韩毅有理由怀疑他这个大外甥不是真心想来给他捧场,而是……
嗳,可不能细想。
韩毅端起酒杯啜一口,摇摇头没再提兰鹤望事,拿起筷子招呼众人吃菜。
经过刚刚那么一遭,谢无虞又被没推成轮椅祝薇几人抓着灌了几杯酒,白红混在一起,谢无虞喝完了眼睛都有点发花,拿着筷子把一块姜当成肉片塞到嘴里:“……呸呸呸。”
韩毅连带祝薇几人一起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下来,也到了该散场时候。韩毅搭着兰鹤望之前特意留下来照看他人肩膀离开了,祝薇和叶嘉和几人也被赶来经纪人或者助理接走。而糊逼如谢无虞,则是去卫生间冲了把脸,略清醒了一点之后,自己打车回了公寓。
因为走之前放了道避尘符,空置了几个月公寓也没积多少灰尘。谢无虞简单地洗漱了一遍,将身上酒气洗掉之后,就卷了被子上床睡觉。
被酒精和睡意麻痹大脑在即将陷入昏睡前模模糊糊地想起,他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所以他到底忘了什么?
谢无虞没想起来,眼皮一搭,就黏在了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在生物钟作用下,谢无虞从床上坐起来。宿醉之后脑子有点酸疼发胀,谢无虞揉着额头甩了甩,掀开被子起身。
行李箱还随意地丢在客厅里,谢无虞起床洗漱了一遍,就把行李箱提了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里面东西。
供桌上水果没来得及买,谢无虞将旧撤下来,然后多给神像们上了几柱香就当是弥补了。
弄完了这些,谢无虞想把自己昨晚换下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滚一滚时候,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默默地在换下来那条裤子口袋里掏掏,掏出了两张平安符和一张银黑色名片。
昨晚拿到手时候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谢无虞将那两张平安符收了起来,低头看了眼名片。
名片拿在手里质感挺好,上面第一个映入眼帘就是铁画银钩“兰鹤望”三个字,下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看起来有点像私人名片。
谢无虞看着上面电话号码若有所思。
他和兰鹤望算上昨晚也就见过两次,上一次他出手单纯是因为那个降术太过阴毒,兰鹤望开光轮椅也……嗯太别致了这样,倒没有别什么想法。
不过按昨晚兰鹤望态度和这张名片来看,他或许是知道了降术事吧。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知恩图报?
谢无虞笑了一下,将名片放到床头柜上收起来,转身又去收拾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