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有疑似后退的反应,只有有一瞬地迟疑,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迫使他进山。
自从他知道了隆坡渠有缝隙这件事情,他就下意识地认为这里是不安全的,他并没有从天眼里“看到”发生了什么,这只是来自他被监视的经验。
“我必须去,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丁睦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是你爸呢?!万一呢?万一是黑龙的陷阱呢?你没看见过他一次正脸,那很有可能是假的你知道吗?你就没想过他已经……了吗?”关毅急了,他不想再让他陷入险境,他企图把这个青年完完整整地保护起来,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尽管他也知道,如果丁睦不进去,对面一定会有类似的举动,强迫他进去。
“我知道, 知道他可能已经死在山里了,但是我不能逃避。”丁睦摇头,“他在我妈去世之后一直消沉,除了他打算进山的前一段时间——我记得我妈说,他一直有一种英雄主义思想。”
那个时候他以为丁慎已经走出来了,但显然没有。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关闭阴山,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在监视之中,他不想儿子也受人利用,成为祭品。
如果不关闭阴山,不止他的儿子,全世界所有可能拥有特殊能量的孩子,所有可以被囚龙化为己用的人,都会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
丁慎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安在一个成年人身上极不适宜,他应该拥有“成年人的理智”,他应该像是所有被阴山体制化了的人一样,妥协于阴山,受制于阴山,在阴山里用自己的能力获得自己可以得到的、外界所获取不了东西。
何况他也只会在阴山里谋生。
但他不愿。
阴山这个畸形的、在人间被单独开辟出来的小世界,它存在的危害已经远大于它本身的价值。
里面已经不再是一座单纯的监狱,被关押在里面的犯人已经繁殖了不止一代,甚至开始逐渐往着外界靠拢,产生了逃逸的想法,住在里面的普通人,不断地受到外界的干扰,它从一个简单的监狱变成了一个日渐独立的世界。
而两个世界不应该是联立的。
就像小贝一样,居住在里面的居民如果出去,不可以正当地活着,只能外力躲避,要么抢夺他人的身体,要么不作为“凡人”活着。
一个活法是犯罪,一个活法不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