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啊,这是个活人!
老板心头一松,顿觉两腿发酸,长出了口气,把手头摸到的柴刀放了回去。
幸好幸好,他可是大大的良民,碰上这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的话,那真是求救无门了呢。
会抄柴刀的良民进去端冷面了,稻草堆里的人这才慢吞吞地坐起来。
他披着白色的缁衣,胸口垂落一串紫檀佛珠,浑身上下别无装饰,但是偏偏有一种超脱凡尘的高洁温柔,仿佛莲台上的佛陀睁开眼睛注视着人间的苦难,所有被他看见的人,都如闻梵音。
“……到了?”
梵行坐在稻草堆里,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周围。
燕无纠是人主,不需要接触任何与修行有关的事情,梵行与他在一起时,也十分注意调整自己的行为习惯,模仿着寻常凡人的作息,因此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快六年,燕无纠都不知道他的底细,只以为他是个功夫不错的和尚。
尽管坐在稻草堆里,梵行也像是身处莲台宝座,太阳照在他头上,简直当场就能给他套个佛光。
燕无纠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和尚内里有多么不靠谱,也不由自主地为这宛如神佛苏醒的场面屏息了一瞬。
“最后两铜板。”燕无纠指了指桌上老板方才放的一壶凉茶,梵行慢条斯理地从车上爬下来,拍了拍衣摆,也没管背后还粘着不少乱七八糟的稻草叶子,望着那壶凉茶眼睛一亮:“阿弥陀佛,有出才有进,啾啾放宽心。”
燕无纠的脸一绿:“说了别叫这个名字!我都十五了!”
梵行转过头看着他,“哦”了一声,诚恳发问:“那叫小九爷吗?”
燕无纠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话在嘴里憋了又憋,到底还是没有喊出声来。
这种小时候的黑历史,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好吗!
梵行欺负完小孩子就若无其事地在长椅上坐下来给自己到了碗凉茶,燕无纠嘴里不满地咕咕喃喃,栓上了驴子给它备好草料之后,还是任劳任怨地站到梵行背后去给他清理衣服上的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