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周家庄的人请回府里做客,就在那座高塔里,你杀了他们所有人。为什么?是因为你要求他们尊你为周家之主,他们不服,还是因为你母亲曾经待他们太好,叫你嫉妒?”
“我猜两者都有,因为你一开始只是在他们的酒菜里下了毒,想着如果他们尊你、敬你,你就饶他们一命。可惜,你周家人散楼空,你又曾被你父亲带离了周家不少年,说现实的,他们连你样貌可能都记不得了,又怎么可能服你?所以你毁了解药,有人毒发,开始往外面逃,你就一个一个追杀,将周宅变成了屠宰场。”
“但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就算你母亲周小姐不在了,周家还有几个长老,还有许多旁系亲属,他们人呢?不会也都被你杀了吧?蟒王从小就想要的东西,历经多年始终得不到,你不禁开始琢磨,假如回来继承周家的是玄礼,长老们会不会又是另一种嘴脸?你越想越不是滋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们全杀了。”
宋彩像模像样地分析,本想着说得对与不对都无关紧要,他只要能戳中眦昌的痛处就可以了。谁知眦昌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固,也不知是半点没戳中,还是时间太久了,他早已修出了一副铁石心肠,竟然还是死鱼一般不声不响。
江晏对宋彩道:“罢了,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不行,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邪祟,”宋彩思考了片刻,换了个方向,“蟒王眦昌,你曾经的名字是取‘资慧出众,昌睿流丽’之意,你母亲想了好几天才想出的好名字,但你硬是给改了字,叫自己活成了睚眦必报、猖狂凶恶的样子。你这样对得起你母亲吗?”
“就算不提过去的事,你尚有兄弟在世上,难道就不想再有重逢的一天了?你要是这样死了,他可就一个亲人都没了,还要永远受你污名的牵连。不管多少年过去,人们提起他时都会想到他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还可能把灵狐那盆子脏水整个扣他头上。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却是一句好话都不会有,你真愿意这样?你就不想改变?”
说到这里,千年老铁树一朝开了花。
忽地,眦昌转动了眼珠:“玄礼……”
宋彩终于见着了曙光,顶着玄礼的脸道:“对,是你弟弟玄礼,你不是还想从我这里得知你兄弟玄礼对你的看法吗?他曾在我们面前提过你。”
这也不算说谎,当初在幻境中以皆和梼的身份“拜访”玄礼神官时,宋彩和江晏都听他提到过这个同母异父的兄长。
本以为十拿九稳了,眦昌却又是一轮沉默,安安静静地看了宋彩一会儿之后,说道:“你不该变成他的模样。”
宋彩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才想起还没叫小黑把他变回自己的样貌。江晏代劳,弹了一小簇火苗过去,那张清心寡欲的道人脸便无处觅迹了。大妖王顿觉顺眼了许多。
恰在这关头,眦昌突然抓住宋彩衣领,朝他唇上亲了过去。
宋彩惊慌失措,在他接触到自己之前仰面跌倒,及时避开了这毫无预料的袭击。江晏的怒气值几乎是在瞬间跳到了最高点,扼住眦昌的后颈,将他甩出丈远,地面上便又出现了一个深坑。
方才这一幕看得结界之外众人皆惊,一个个嘴巴圆张,发出“嚯”的声音。
江晏闻声更加不悦了,直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杀了眦昌。看宋彩还躺在地上,脸色发白,江晏连忙搂住他肩膀,要将他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