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茵作为长辈考虑得比较多,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当一辈子的仇人呢,说不定这次他们就是来找谢涯缓和关系的。
杨茵心疼地抱了抱他,“和杨姨客气什么,杨姨这些年可是拿你当亲儿子看待的,就是土豆也要排在你后面。”
虽然杨姨是故意说这话来安慰他的,但这些年孟家对他的确是视如己出,谢涯的心头骤然一片温暖,“嗯。”
杨茵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脸,“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担着,有我和你孟叔呢,好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杨姨。”谢涯露出一个笑容,眼眶泛热。
晚上需要守灵,孟叔和孟阳雨让谢涯回去睡觉,他们俩守一晚上,明天再让谢涯来守,不过谢涯还是拒绝了。
“小涯,你别犟,和孟叔客气什么,要不是陆叔,土豆早就没了。”
“是啊,老谢,你别把我们当外人啊。”孟阳雨也跟着他爸劝道。
谢涯摆摆手,额前的碎发有些过长,遮挡住他琥珀色的眼睛,令人无法捉摸他的情绪,“不是的孟叔,我没有和你们客气,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到外公了,就让我再陪他最后一段时间吧。”
他的话让孟家父子俩陷入一片沉默,孟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和土豆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叫我们。”
“好,谢谢孟叔。”谢涯将两人送到路口,在路灯下站了会儿,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走回去。
他像是一缕游魂,没有根儿,找不到家,漫无目的地晃荡着。
“霜寒露重,别感冒了。”一件外套披在谢涯的肩头,身上传来的温暖,将他拉回现实,侧过头正好对上季灵渠浓黑的双目。
他的嘴唇嗫嚅,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之间好像已经失去了可以交谈的内容,良久后,只吐出两个生硬的字眼,“谢谢。”
“不客气。”季灵渠的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却有些缥缈,好似刚出口就被夜风吹散,寻不到踪迹。
他们之间再次回归到平静无波的状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种钝刀子割肉似的缄默一直持续到半夜,谢涯睡在灵堂里的钢丝床上,另一张钢丝床睡着季灵渠。
夜深人静,一直没有睡意的季灵渠忽然听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是濒死的兽从喉咙底发出呜咽,听的人心口又闷又疼,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