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仁宽过了角门回了自家院子,先去见刘氏,刘氏说严景安叫他一回来就去前院,那个昆水的孩子来了,他也就没在正屋逗留,直接去了前院。他到的时候,严景安正和一个穿灰色布衣的少年说话:“……你这样勤奋刻苦的读书,将来都想做什么?”
那少年生的高高瘦瘦、长手长脚的,一张脸是常被日头晒过的赭红色,眼睛不太大却炯炯有神。只见他略沉吟了一下,然后微抬双眼看向严景安:“学生想有朝一日能春闱高中、光宗耀祖,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严景安微笑点头:“好孩子,难为你这么孝顺。”又问了那少年几句话,然后就叫他先回去,“王教谕被我关起来做题呢,你先回去,好好读书,千万别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片苦心。”那个少年也没有多话,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严仁宽亲自把他送到门口,然后才回返去见严景安。
“你觉得这个姓孟的孩子如何?”严景安问。
严仁宽摇头:“这孩子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渴望。”对功名利禄的渴望。
严景安微笑问:“你觉得这样不好?”
“没有少年的淳朴,只有浓浓的功利心,这样的人就算入仕,也终究不过是个贪官污吏罢了。”
严景安敛了笑,叹气:“我倒觉得,他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掩饰而已。”
“父亲想收下他?”严仁宽问。
“他基础不扎实,现在还不够格入书院。”严景安摇头,“以他的年纪去我们家塾也不合适,我打算跟你姐夫说,回去再叫这孩子好好读两年书再说。”说完孟广福的事,严景安又轻叹了一下,“我反倒想说说你,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道理你应该懂的。”
严仁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父亲先前叹气是因为自己对孟广福的批评,他垂手答道:“儿子明白,儿子知错了。”
严景安少不得又就此事给儿子分析了一番,想把儿子那过于方正的判定准则改的稍圆滑一些,父子俩谈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有小厮来回话,说大姑爷答完题了。严景安和严仁宽就一道去书房看王进文,拿了他做的文评判了好一会儿,直到刘氏差人来催吃饭才罢。
等到晚上吃完饭送走了严清华一家,只剩刘氏和严景安两个了,刘氏才问:“如何?姑爷考得还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