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衷肠

五福临门 辛逍遥 3447 字 2个月前

沈慧照追进书房,意外地发现好德正在替他整理桌上凌乱的卷宗,不禁轻声道:“不是还在恼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说两句肺腑之言,谁说我恼了,才没那么小气。几日没进书房,竟是乱成这样,青石该挨板子!”

“是我不叫他收拾的。要是不乱,你就再也不来了。”

好德垂着眼帘,并不回应。

沈慧照柔声道:“四娘,你为我那么辛苦,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讨好过女子,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是我做得不好,你能谅解我吗?”

好德耳根发烫,只作听不懂,手里继续忙碌:“我可不敢怪罪官人。”

这时,她突然发现卷宗下压着一幅被白纸蒙上的画,掀开一瞧,竟是自己的肖像,不由面露讶色。

沈慧照解释:“原想画了送你,可杜探花他们说你会喜欢香花龙诞,还是你更喜欢珠翠冠花,我可以……我是不是又弄巧成拙了?”

他伸手抽出了画卷藏在身后:“算了,画得不好,还是不要看了!”

话音未落,好德突然转身抱住他。

沈慧照猝不及防:“四娘?”

“姐姐们劝我矜持自珍,谋略制胜,可我毕竟不是她们,学不来手段。我最心爱之物,不是鲜花香料,不是金玉珠翠,而是一个人。我爱他心地正直,光明磊落;敬他只问天理国法,不近世俗人情;更怜他不擅讨好,举止笨拙可笑。我不要他学张敞画眉,更不必他陪我嬉戏玩乐,只要应我一句话就好。”

沈慧照心头颤动,认真起誓道:“四娘,我绝不再擅作主张地赶你走,更不会诓你、瞒你、叫你伤心,你是沈家的当家娘子,是我唯一的妻。”

“那三哥的心结解了么?”

“这段时日我渐渐明白,我不要四娘所托非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欺凌、受委屈,更不想你明明伴在身侧,偏要若即若离,让我抓不住、握不牢。比起那些陈年郁结,沈慧照更害怕的是……失去四娘。”

“那你要是再敢食言,我就——”

沈慧照顺畅地把话接完:“就再也不要我,再也不理我,再也不回头啦。”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起来。

好德趁其不备,从他背后一把抢过肖像:“我还没看清楚呢!”

“哎——”

瞅瞅好德一副喜不自禁的神情,沈慧照叹息一声:“娘子,你可真善变。”

好德不以为然,随口道:“姐妹之中,我是最好说话的,那以退为进、连哄带打的好计,还未使出一半儿呢!”

沈慧照小声道:“哦,那还真要为各位襟兄掬一把心酸泪了。”

好德侧目:“嗯,你说什么?”

沈慧照微笑:“我是说,这幅画形似神不似,不及娘子真人万一,改日重为你画过。”

好德这才满意地笑了。

深夜,沈慧照靠坐在床头看卷宗,偶尔会扫一眼身边的好德,发现她早就蜷在他身畔睡着了。

沈慧照笑笑,取出二人定情的玉环绶,还藏在枕下,又替她扯扯被角。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好德陡然惊醒。

沈慧照忙安抚:“没事,我去看看。”说着披衣起身,开门出去。

门外,喜儿燕儿都在值夜,青石站在廊下,面有急色。一见沈慧照现身,青石赶忙上前低语。

房内,好德睡眼朦胧地靠在枕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眼睛又慢慢闭了起来。

沈慧照匆忙进来,轻轻推了推好德:“四娘,醒醒。”

好德眼也不睁,玩笑道:“三哥不是说今夜无人来扰,可不是又诳我。”

“四娘,陆家出了人命案,方玉蝉成了杀人凶嫌!”

好德睡意全无,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惊呼一声:“什么?!”

开封府衙,沈慧照坐在二堂,正在听陆家父母陈情。

陆母满面愤慨:“骗婚一事,子虚乌有!是!先前酒楼相看,去的是十郎,媒人前来替两家说合,不好坏了长幼之序,我家才替九郎求娶!说定了日子,又给九郎去信,催他尽快回来完婚。我儿怕误吉日,这才改了近道,遇上劫财的强人,不幸破相毁了容!两家订约之时,我儿才貌双全,飞来一场横祸,怎么叫骗婚呢?何况婚盟既许,再无挑剔富贵贫寒、妍媸美丑的理。可恨那恶毒妇人,竟嫌我家儿子貌丑怕人,蓄意要谋死他呀!”

沈慧照冷冷道:“既是归京途中受伤,为何成婚前不漏口风,来亲迎的又是哪一个?”

陆父忙道:“回大人,不为故意隐瞒,实是吉期已定,喜帖广发,这大喜的日子顺则吉悖则凶,谁敢轻易延误,又望新妇早早进门,冲一冲婚前晦气!九郎面伤不好见风,亏得他兄弟两个年貌相近,外人难分,才叫十郎代兄亲迎,这……这也不违律吧!”

沈慧照怒道:“还敢百般遮掩!就算不是故意骗婚,却也有心隐瞒,婚前两家交代清楚, 或等陆九郎伤痊再议,或两家退婚别许,都在情理之中。分明怕说了实话,新妇不肯上轿!”

陆父吓得脸都白了,陆母果断道:“大人,我家事先遮饰有过,要打要罚,陆家认了!可那方氏谋杀亲夫,犯下恶逆大罪,那是要判死的,还请大人秉公处断!”

沈慧照眉头深深皱起,陷入了两难之境。

另一边,谯度领着好德到了监狱,向狱卒点头,狱卒打开了监狱门。

好德入内,燕儿提着食盒外头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