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铺着竹制席垫的太师椅上,一个三十出头容貌温婉的女子端坐着,正是淑妃,她见此忙放下手中茶盏,轻掩了下嘴,道:“姐姐竟不知道?这可真是妹妹多嘴了,原不该多嘴的……”她说着站起身来,又道,“妹妹也搅扰姐姐一阵子了,这便先告退了,姐姐好好休息。”
淑妃说着便欲行礼,皇后却扶着宫女的手坐起身来,抬手阻止她,道:“淑妃妹妹把话说完再走,淑妃妹妹难道也想本宫成为聋子瞎子被瞒地死死的?”
淑妃面露为难,终是又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妹妹就是听说夜家退婚那夜,青王殿下出宫后直接便去了摄政王南宫府,听到丫鬟禀告说南宫暮雪已安寝了,青王殿下竟然一直在花厅守着,就为了见南宫暮雪一面,只是等到最后也没能见着,青王殿下是从摄政王府出来直接上朝来的……那夜青王殿下遭逢如此冷遇,这些日更是因南宫暮雪之故受到多方弹.劾,可是青王今日却还令人给南宫暮雪送物件,姐姐,你说这青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后一听脸都黑了,那夜她装晕要引儿子过来慈安宫,结果儿子走了一半却突然折返出宫而去,宋嬷嬷说儿子是去寻南宫暮雪算账去了,这几日她也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如今看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儿子去见南宫暮雪,南宫暮雪竟然敢拿架子,让她的爱子,堂堂兰蒂圣域的青王殿下等了她一个晚上,今日又当众将青王府送去的东西砸了个粉碎,这个狐媚子!她到底对修筠施了什么媚术,竟叫修筠弃了她这个母亲,非但不恼怒于她,还鬼迷心窍地待她如珠如宝起来!媚惑她的爱子,简直该死!
皇后面色铁青难看,淑妃却叹了一声,又道:“妹妹还听说,今日在醉仙楼外,有一个自称武林盟主的男子扬言倾心于南宫暮雪,今生只愿娶她一人为妻,此事不知怎还牵连到了新科探花郎,此刻早已闹得满城皆知,也就这深宫内院,消息闭锁,还未传开。不过这样的事儿,只怕明儿弹.劾探花郎的奏章一上,宫里也就传扬开了,姐姐你说,这到底南宫暮雪和咱们修筠才刚刚退亲,如今又闹出如此多的事儿来,可叫世人怎么看修筠啊,这不知道都会以为是南宫暮雪瞧不上修筠啊,这以后修筠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淑妃言罢,皇后已面色狰狞,她袖子一扫,咣当一声放在一旁几案上的茶盏,果盆等物便散落了一地,淑妃吓得身子一抖,忙站起身来,不跌地道:“臣妾多嘴,皇后娘娘休息,臣妾告退。”
这次皇后却并未再出言拦她,淑妃惶惶不安地退出了大殿,待出了慈安宫,坐上肩舆,纱幔一垂,她懒懒地依在了靠背上,勾起一抹笑来,哪里还有半点惊惶之态,抚了下发髻,她才悠悠地冲轿外道:“去禀告殿下,皇后万不会允许青王在南宫姑娘一事上反悔的,请太子殿下放心便是。”
外头小太监应了一声躬身离去,淑妃闭上了眼睛,口中却喃喃地道:“兰蒂圣域的天啊,只怕是真的要变了……”
摄政王南宫府,暮雪领着落月几个一路寒气森森地回到小院时,一队五六个奴婢正在院门处忙碌着。以前这小院荒僻,院门也极为破败,如今不过一上午院门便翻修一新,还沿着院墙,在月洞门的两边移种上了两排垂丝海棠。
一块已裁好的紫檀木牌匾被两个婆子抬着,见暮雪回来,一个面相机灵的小丫头忙跑了过来,福了福身,笑着道:“小姐,院子的门匾都已经做好了,还请小姐给这院子赐名,奴婢们好吩咐工匠刻了牌匾悬挂上去。”
南宫暮雪不得宠,这荒院又位在摄政王府的犄角旮旯,自然连个院名都没有,这会子暮雪再不同往日,她所住的院落当然是要命名的,像南宫水瑶便住的是沁兰院院,南宫青瑶住的院子便定名瑶琴轩。
暮雪闻言停住了脚步,目光一扫落在了那两个抬着院名匾额的婆子身上,目光一锐,冷声道:“将木匾横起来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