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颈上的串儿铃已被卸下,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靠在“会芳里”门前。
内城钟鼓楼,敲更的声响极其清脆,因而传得十分广远。
否则,那就不叫报仇。
又一个!
江小道用袖口擦去脸上的血迹,继续走向下一个等待解脱之人。
“钟遇山!你——”
屋内众人失声惊叫,一个个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
<div class="contentadv"> 紧接着,又是“哐啷”一声巨响!
抬头看去,却见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一脚便踹烂了一扇门板,斜刺着冲进屋内,二话不说,左手抬起匣子炮,冲地上的老周,举枪便开。
……
那銮把点目睹弟兄惨死,如今早已濒临崩溃,匍匐在地上涕泗横流,自知在劫难逃,便只好冲孙成墨等人哀声乞求。
“咚咚咚……”
原本,当她无意间发现许如清换上裤子出门,心里已经笃定,“海老鸮”他们今晚必定有所行动。
“呼——”
江小道正赶时间,于是立马递上饭盒,笑道:“你还问我?不是你蹦高说要让我给你带吃的么!”
江小道干脆直接把脑袋伸进了水缸里头,嘁哩喀嚓地清洗着脸上的血污,不是矫情怕脏,更不是瞎讲究,而是待会儿还要出门,觍着一张血脸,实在不便出行。
屋子里传出一阵哄笑,声音发闷;有杯盘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
……
斧刃应声横批在那脱将脸上,顿时将其下巴、连带着几颗门牙削掉!
关伟看起来略微有点不爽,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本想着替四哥金孝义报仇,结果跟过来一看,根本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
江小道终于停手了,可从他的神情看起来,一切似乎又只是刚刚开始。
“啊!唔,嗬——嗬——”
江小道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应该,应该!”
钟遇山等人根本懒得解释,一见江小道进来,立马火速起身,急匆匆地站到门口旁边。
紧接着,叔侄相聚,仍是无话。
江小道不再跟福龙多废话,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接着立马顶着一群姑娘,自顾自地跑上楼梯。
“呼——”
直至江小道从马车里抽出三把斧头,分给他们俩的时候,关伟才忍不住拧起眉毛,开口问:“小道,拿这玩意儿干啥?”
“别开玩笑啊,都给你带来了,拿着!”
什么意思?
孙成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去问,江小道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钟遇山等人频频给那几个銮把点敬酒、夹菜,时不时还说几个荤段子给大伙儿助兴。
“咔嚓!”
江小道一脚踩住老周的肚子,将斧柄活动了两下,这才将其从断裂的肋骨中拔出来。
赵灵春心下犹豫,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亲自去一趟白家,告诉他们刚才的消息有误。
很快,老周胸前的血窟窿,就变成了一汪血泉,滚滚上涌——当然,仍旧只有短短的一瞬。
赵灵春冲楼上指了指。
钟遇山放下酒杯,笑着说:“我还是去看看吧,省得敲得心烦。”
砍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銮把点,早已吓得瘫坐在地上,裤管里渗出一片黄汤,哭嚎着哀求道:“大哥,大哥我错了,你放我一回!”
“道哥,手巾。”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儿?
平时见他没个正经,无论怎么看,也不像这种凶暴至极的人呐!
“钟大哥,屋里有水没?”
“别叫。”他的声音很平和,“看好了,你们在我四叔身上干过的事儿,我都会还回来。”
江小道满身、满手、满脸都是胶黏的鲜血,眼睛有点睁不开,看样子似乎也迸进去了一点儿。
关伟不由得心头一沉,他曾经见过那副面孔。
如同劈柴一般,老周胸前的肋骨顿时断裂,心肺受击,鲜血近乎于迸射出来——当然,这种盛况,只有短短的一瞬。
“放心,揣着呢,丢不了!”
旁边有脱将随声附和道:“可不是么!我原来还以为,咱们几个早晚都是起子呢!钟大哥,不怕你笑话,我遗书都写好了。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愿意放咱们一马。”
连劈这么多人,实在是个力气活儿,难免虎口阵痛,小臂微微发抖。
“有没有水?赌坊里没水吗?”
霎时间,鲜血飞溅如雨!
“别他妈敲啦!你妈了个逼的,家里死人,跑这来报丧呐?”
毕竟性命攸关,宁肯多疑,不可大意!
“钟大哥,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钟遇山一直都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并未听清江小道的话。
心里头不禁暗自感慨:“唉!撒谎容易,圆谎难!做戏还得做全,费劲巴拉的!”
此情此景,孙成墨和钟遇山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不是他们心慈手软,不忍再去开枪,而是江小道这小子宛如杀神降世,不管不顾地从后面又冲了过来。
“道哥!”李正西轻声招呼。
却见他先是走到门口,用脚踹了一下躺在地上的老周,对方已经不省人事,但胸脯仍在微微起伏——还活着,没死透。
“砰!”
“嗐!我跟你们开玩笑呢!”
江小道板着一张脸,冷声说罢,便拎着斧头,转过身,径直而去。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竟让他也忍不住脊背发寒。
在他眼里,自己并非暴虐,而是报仇就该这么报,一来一去,“有借有还”。
紧接着,江小道收回匣子炮,改成双手持斧,将其举过头顶。
“来来来,钟大哥,这次真得谢谢你,走一个,老弟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