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衣带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之后,曹操开始大杀四方。

当年十月,曹操击败杨奉。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曹操征讨张绣,张绣不战而降,可惜曹操兴奋之余收了张绣的婶婶,引得张绣反叛,夜里带兵袭击曹操,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爱将典韦战死;九月,曹操击败称帝的袁术,袁术遁走;十一月,曹操击败刘表的部将邓济。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三月,曹操击败张绣与刘表的联军;十月,曹操大破吕布于彭城、下邳,并于次年正月生擒吕布杀之。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十一月,张绣在贾诩的建议下主动投降;几乎同时,袁术被曹操击败,穷困潦倒,欲投奔袁绍,还没成行便发病而死。

短短的三年时间,曹操便基本扫清他在北方的诸多对手,唯一失手的一次便是放走了刘备。

这位命运多舛的中山靖王之后跑到公孙瓒那里后曾短暂地时来运转:建安元年,徐州牧陶谦临死前把徐州托付给刘备,刘备第一次有了像样的地盘和军队。但没过几个月,吕布便趁刘备率军和袁术对峙的时候袭击下邳,陶谦的旧将曹豹投降吕布,守下邳的张飞败走,吕布自称徐州刺史。

腹背受敌的刘备非常狼狈,不仅丢了地盘,还丢了妻子,奔走之间又被吕布和袁术击败,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可刘玄德毕竟是能屈能伸的英雄,眼下事急从权,为了活命已顾不得夺州之恨,转身便投了吕布。吕布从兖州败走被刘备收留在前,乘人不备袭击刘备在后,因此大概对刘备有愧,不但收留了刘备,让他驻守小沛,并且归还了刘备的妻子。后来袁术派大将纪灵进攻刘备,刘备不能抵挡,吕布还来了一手辕门射戟,救了刘备一命。

不过,吕布的气量也有限。当刘备在小沛的力量逐渐发展起来之后,吕布便容不下他了,又把他赶出了小沛。刘备看自己在徐州实在待不下去,干脆投奔了曹操。

刘备在当时可以说是一个异类。别人若屡经挫折,要么如吕布,总有人反了主子把地盘给他;要么如曹操,蛰伏之后一飞冲天;当然,更多的是兵败身死。没有人能像刘备那样,到处投靠人,还到处被人接纳。

这在旁人看来就是了不起的本事。

为什么呢?

是因为刘备遗传了刘邦那种过人的公关能力吗?

即便有这个原因,大概也不是唯一的。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在当时的上层人士中,刘备的名声非常好,大家公认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仅公孙瓒、袁绍、孔融、曹操等人认为刘备是个英雄,就连曹操很欣赏的太尉陈球的孙子、自负才高看不起天下人的广陵太守陈登也曾对人说:“家庭和睦,有德有行,我佩服陈纪父子;冰清玉洁,有德有言,我敬重华歆;博闻强识,独特超群,要数孔融;雄伟、杰出,有王霸之谋略,我首推刘备。当今天底下,名人也就这几个了。”

哪怕是给陈登封官晋爵,并希望把安定东边的事情交给他的曹操,也不在陈登的名单之列。

这才是刘备真正的过人之处。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九月,曹操带着刘备去攻打吕布,并用郭嘉、荀攸的计策决泗水倒灌下邳,最终在次年正月活捉了吕布。

虽然之前拼死抵抗,但吕布被抓以后马上考虑投降曹操,他自恃不同于常人,与曹操见面先来了一句:“绳子绑得太紧,先松一下。”

曹操平时见的俘虏多了,大义凛然的、一声不吭的、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饶的,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单就没见过吕布这样见面就让松绑的。不过,吕布毕竟在他手上挺了五六年,也不是普通角色,于是曹操回答他:“哎呀,绑老虎不能不绑紧一点儿啊。”

这时吕布接着说:“明公,你害怕的不过是我吕布,现在我准备投降你了。我一投降,天下就没什么值得你担心的了。到时候明公你带领步兵,让我呢,带骑兵,这样天下还有解决不了的敌人吗?”

对于这个建议,曹操是心动的。史书上说,曹操用人的原则叫作“唯才是举”。他甚至还说过这样的话:只要是个有用的人才,哪怕不仁、不孝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