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不时地瞥一眼旁边支架上的手机，屏幕里，吴予正在跟对面的路路闲聊呢，偶尔会低头看一眼正在工作的陈默。

——没错，她又在跟闺蜜聊天的时候，偷偷跟男朋友通视频电话呢。

小姑娘很注重隐私，手机摄像头开的是前置，同时又闭了麦。

这样一来，视频通话另一端的陈默，就只能看到她抬头看着前面，微微发肿的嘴唇一张一合，显然是在跟对面的人聊着什么事情。

至于为什么嘴唇会发肿……咳咳咳，懂得都懂，不懂的，解释了也没用。

“还挺好玩的。”

陈默心想。

他并没有因为吴予跟闺蜜聊天、特意闭麦而生气，反而觉得这样还挺好的，说明自家女朋友很有道德素养，不会随意泄露他人的隐私。

所以，他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跟对方‘推心置腹’闲聊的一些事情，传入第三人的耳朵里了。

这样多好啊。

陈默既不想窥探她们闺蜜间的秘密谈话，也不想自己跟吴予谈恋爱时，身边还跟着一个知情的第三人，像现在这样保持一点距离，就刚刚合适。

……

吴予跟路路聊了很多，直到晚上12点左右的时候才停下。

“喂喂喂？能听到吗？”

小姑娘开麦了。

陈默连忙停止敲键盘，把麦克风打开，回复道：“能听到，你俩这是聊完准备休息了吗？”

“还没呢，今晚估计要很晚才睡觉了。”

吴予无奈说道：“昨天睡得太晚了，生物钟有点紊乱，今天下午又喝了一杯咖啡，到现在都不困。”

“嗯……那挺难的。”

陈默认同的点点头：“对于天天上班的工薪族来说，作息还能被迫调整一下，但自由职业的话……确实很难，这个对自律的要求太高了。”

他前世的时候，就认识过一位自由职业者，对方的生活真的很舒服啊，不需要每天按时打卡，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休息。

这样的生活看起来很自由，让无数苦逼的工薪族伙伴们表示羡慕嫉妒恨。

但自由职业也是有代价的。

这种看似自由的背后，是对自律、自我约束极其苛刻的要求。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自律、自我约束能力，那么，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诱惑，就足以让整个人彻底跌入堕落的深渊。

嗯……

这么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那就换个更详细些的说法：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了，想着时间还早，所以躺床上玩会儿手机，短视频的小姐姐真好看、单手打字难以证明清白……呼，圣佛模式看短视频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打游戏吧，游戏真好玩……尼玛的煞笔队友又坑你爹……

哎呀，不知不觉就八点多了，赶紧起床吃饭准备干活！！！

吃饱喝足，好困啊，没啥精神，先看会儿小说吧，战神隐姓埋名入赘给岳母端洗脚水？爱了爱了……

卧槽，凌晨四点了，玛德，赶紧干活！！！

不行了，困得受不了，先睡觉吧，哎，我真该死啊，又浪费了一天时间，明天我一定要好好努力，加倍工作补偿回来！

为了美好的未来，冲冲冲！！！

第二天——

睡醒先刷会儿短视频，小姐姐的大长腿真好看，这身材……嗦……”

当一名自由职业者缺乏自制力，被拖延症、多巴胺激素控制的时候，所呈现出来的最直接感受就是：

清醒的时候，一边在内心强迫自己要好好工作，工作没几分钟就被转移注意力，拖延症发作时，一边因为时间不够而陷入焦虑，一边又忍不住疯狂刷短视频、打游戏，以此来逃避问题，直到一天的时间过去，好不容易玩累了准备干活，却发现自己的状态已经远远不足以完成工作了，于是在极度的自责愧疚中睡去，第二天继续被拖延症和多巴胺激素掌控……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昔日那个怀揣着理想和希望的少年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让曾经的自己最最看不起、最最鄙夷的人。

所以就有网友说——

人终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也正因此，当身边有小伙伴羡慕陈默工作自由、并也想像他一样成为自由职业者的时候，那人都会劝对方好好考虑清楚，想想自己的自制力、自律能力、对未来的野心是否能战胜低级欲望……

他说的话听起来很夸张、很吓人。

有些人被吓住了，不敢轻易辞职去创业（自由职业），老老实实的成为一名打工仔，为国家的GDP创造一点微不足道的价值。

也有些人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毅然决然的辞职下海，想要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人生和事业。

这些人里，极少数成功了，但绝大多数都陷入‘拖延症→多巴胺→愧疚心理→拖延症→多巴胺→愧疚心理’的死循环之中，最终沦为那种一事无成、抱怨社会不公、为了所谓的面子四处装逼的油腻中年人。

陈默挺怀念这个事儿的，因为……

他就是这些人之中的前者。

嗯……

不是‘极少数成功’的人之一，而是……被吓住之后，老老实实当社畜的打工仔之一。

咳咳咳。

……

吴予因为作息紊乱+下午的咖啡因吸收过多，导致大半夜都睡不着觉。

她一个人觉得无聊，就一边跟陈默打电话，一边拉来大半夜也很嗨皮的好闺蜜路路。

“陈默，你不困吗？”

吴予询问。

“不怎么困，今天没做什么燃烧脑细胞的事情。”

陈默看了一眼手机，回应道：“你睡不着的话，我再陪你一会儿，正好我还能顺便玩玩今天新买的显示器，用这玩意儿写小说还挺有意思的。”

“我严重怀疑，你在为加班找借口。”

吴予眯了眯眼，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我是真不怎么困，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打打字而已，你就饶了我吧。”

陈默无奈的苦笑道。

“唔……也行吧。”

吴予想了想，又提出条件：“但你不能打字这么快，晚上不适宜剧烈运动，这样不利于睡眠的。”

“好。”

陈默满口答应，然后调低了一倍的手速。

另一边——

吴予把手机架在棋桌旁，拉着路路就开始对弈了。

两位高段位棋手的巅峰对决！

路路眼下正处于不断磨合的瓶颈期，而吴予则是在突破瓶颈后一日千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人的棋力差距已经变得很模糊了，所以，这盘棋也变得极具看点。

“七之十二，粘！”

就在吴予捏着一颗棋子为难之际，手机里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陈默，你给我闭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啊？”

路路的心态差点被这一句话给搞崩了。

陈默却一点都不怕，只是懒洋洋的说道：“金主大大先别生气嘛，我又不是只帮她，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女朋友，一个是我最大方的金主，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能只帮一个人呢？这样，你一会儿遇到问题了，也可以找我求助一次，OK？”

“嗯……也行。”

虽然路路很讨厌陈默这种帮棋手作弊的行为，但当陈默表示也愿意帮她作弊的时候，她却只是犹豫了半秒就同意了，就好像是生怕自己多犹豫半秒，对方就后悔了一样。

不得不说，这人啊，很真实。

“每人三次场外求助机会，你们把握好机会啊，不要浪费。”

陈默给出限制条件，不然的话，他真怕这盘棋下到最后，变成了自己跟自己的左右互搏。

还别说，路路和自家女友都蛮腹黑的，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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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如流水，一转眼，就过去了整整4天。

在过去的4天里，陈默保持着上班族的自律和效率，上午指导吴予下棋、并给她布置作业，下午指导路路下棋、并布置作业，晚上陪女友吃完饭就开始工作，然后是睡前晚安吻（隔着电话），最后进入甜甜的梦乡……

累归累，但快乐也是真的。

短短4天的时间，陈默就成功获利18万元，存款总额已经达到52万元了，这是一笔让陈默做梦都能笑醒的巨款。

前世今生，他还是头一次拥有这么多的现金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奇点小说’发稿费的日期是次月12日，距离现在还有3天的时间，到时候又是一大笔现金入账，不出意外的话，扣完个人所得税，还能剩下百来万。

再之后，本月的稿费、下个月的稿费、本月中旬、下旬的围棋指导费，以及世界赛冠军的巨额奖金……

“距离过年还有6个月的时间，使使劲儿，年前买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是最让陈默期待的事情。

每当他想到，只要再过半年，自己就能在魔都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时，他就高兴地不得了，每天都是笑容满面，阳光而又精神，身上原本偏向老成的暮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和热情激昂。

但吴予的状态不同了。

她跟陈默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心不在焉的情况。

有时候，陈默跟她说话，说两遍她都反应不过来，必须按住她的肩膀晃一晃，或者是捏着她的小脸儿拽一拽，她才能回过神，然后恼怒的拍开陈默的手，警告他不许再拽自己的脸，万一拽圆了怎么办……

这样的情况，尤其是今天——7月9日的傍晚，变得更加严重。

“小予，不要怕。”

陈默握着她的小手，说道：“只是一档综艺节目的播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你在节目里表现的很好，我、澜姐、秋韵姐、思琦姐都很喜欢你，甚至还有唐牧、严明诚那两个家伙……你就是我们的开心果，相信等到节目播出后，大家也都会喜欢你的。”

顿了顿——

他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认真说道：“小予，这次不会再发生那些事情了，即便真发生了，也有我陪着你呢。”

“唔……”

吴予轻咬嘴唇，轻轻点头，然后扑进陈默怀里，趴在他的胸口处，一言不发。

陈默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他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柔弱和恐惧，她在害怕，害怕《心动小屋》播出的时候，会迎来如三年前的那般舆论。

“其实，我并不是很害怕网暴，因为我在这三年里，已经经历过三次了，已经……有点习惯了。”

吴予小声说道：“但这次……我怕会波及到你，我会很愧疚的。”

“……”

陈默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网暴吗？

网暴不太可能会发生，毕竟，在大众的认知里，吴予除了‘棋臭’之外，并没有什么能让人吐槽的地方。

但网络舆论嘛——

陈默忽然回想起了一件事，当初他找到《心动小屋》的导演王志海，为了说服对方让自己加入这档综艺节目，曾经说过的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