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南脚步一顿,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跑车在盘山公路上奔驰,树影在两旁飞闪而过。
空气中染着湿气,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说不清是谁在为谁哭。
白谨南一只手支在车窗上,一只手开车,方向盘飞快地打着转,一圈圈绕上螺丝一样的盘山公路上,停在了最顶端的位置。
门口仍然守了两个仆人,看见他来,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一人上前,“少爷,请跟我来。”
“哥怎么样了?”白谨南并没有隐藏自己知道的真相。
“刚刚睡下。”仆人说,“爷说如果少爷来的话就叫醒他。”
“那就不必叫醒了。”白谨南道,“我回房间等他。”
仆人有些为难,“爷交待,少爷一到就立刻叫醒他。”
白谨南不再执着,应了声好。
走到正院偏厅,仆人便进去找了门口守着的青去通报。
白谨南等了一会,才看见一辆轮椅从卧室里被推了出来。
男人的脸看起来就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迟暮老人,虽然没有老人斑可是浑身骨瘦如柴,看起来十分虚弱。
白谨南上疾走一步,在他面前蹲下,握住男人瘦骨嶙峋的手,泣不成声,“哥,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
为了断了他的念想,竟然不顾性命,折了自己的寿。只为了在他死后,白谨南可以安安份份替他当夕小浅的哥哥。
男人伸出颤抖的手,摸着白谨南乌黑的发顶,声音疲惫而脆弱,“小辰,我很抱歉。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信任爱情。我看过太多海誓山盟的两个人最后相互伤害,分崩离析。小辰,我要有人替我一辈子护着浅浅,以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关系。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这世上失恋的人千千万,我相信你可以很快的调整自己。”
白谨南伏在他的膝盖上泣不成声。
这世上失恋的人千千万,可是他不是失恋,他是失去了整个人生啊。
从八岁开始,他的所有人生目标就是娶浅浅为妻。他走进白家也是为了娶浅浅为妻;他顶替着白谨南这个身份也是为了娶浅浅为妻……
他的人生就是为了娶浅浅为妻,可是现在浅浅变成了他的妹妹,他再也无法娶她为妻了,他要怎么办?
“哥,哥……”白谨南伏在男枯瘦的膝盖上一遍遍叫着,可是所有的委屈和抱怨都说不出口。
哥已经用生命去铺了前方的路,他怎么抱怨得出口,指责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