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儿,与其说是你的过错,不如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那一滴在眼眶打转的热泪终于落下,封羽锦的面颊一片冰冷,皇甫蔷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哭得昏天暗地。
屋子里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一首悲凉惆怅的琵琶曲,时而清脆高亢,时而低哑幽怨。
皇甫德脸色蜡黄,佝偻着身子,就仿佛是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山峦,他目光浑浊昏暗,像一滩许久未曾流动的死水,除了平静便是空洞。
此刻他坐在榻上,微眯了眼眸,双手放在膝上,目视前方,腰背躬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皇甫蔷哭着跪倒在他的面前,还没有开口就已经情绪失控。
“三皇子,见笑了……”
皇甫德颤抖着手作了一揖,然后抚摸着地上的皇甫蔷的头顶,面色变得温柔和蔼,他呼吸有些困难,所以说话语速十分的慢:“蔷儿,爹爹不曾…怪你,丞相府一夜之间没落并非你一个人的错,不要太自责了。”
如果只是一个皇甫蔷,怎么可能让封邑启大发雷霆,翻脸不认人,他在朝中的势力雄厚,就算是有故意逃婚的嫌疑,最多便是小惩大诫,以儆效尤,如何会闹得如此悲催的境遇。
封邑启真正在乎的,不仅仅是皇家的颜面,太子封羽及的威严,最关键的机关图之事。
传说中得机关图者得天下,封邑启信了,封羽及也信了,并且想要名正言顺的占为己有。
可是机关图历来是墨家的东西,与江湖和朝廷毫无关系,皇甫德便是为了守护机关图才会未雨绸缪将皇甫婳转移到白云观。
随着事态愈发的复杂,机关图重现的消息不翼而飞,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想要一争高下,夺取上古神物。
不管皇甫德承不承认,机关图的出现已然引起了争端,他不得不更加的小心谨慎,关于皇甫婳的下落他更是守口如瓶。
“爹爹,女儿自知犯下大错,罪不可赦,只愿陛下可以成全女儿,让女儿一人承担责任。”
皇甫蔷额头点地,哭诉着。
“蔷儿,这已不是你一人就可以力挽狂澜的时候了,快起来吧。”
皇甫德心疼的扶起皇甫蔷,可是他却不能完全解释出来,无论是丞相府还是墨家,甚至是整个天下,所有的希望都在机关图和皇甫婳身上。
说起来自私自利的乃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本来答应皇甫蔷嫁入宫里,便是希望她能安抚封羽及或者封羽锦其中一方,借此扩大在宫中的地位,却没想到意外横生,弄巧成拙。
不过只要皇甫婳成功置身事外便好——至少她如今安然无恙,还有殒杀保护,皇甫德的心里才多少有些安慰。
“蔷儿不孝,不能再继续孝敬爹爹…蔷儿定会竭尽全力求陛下对皇甫家网开一面,逃婚是我一人的意思,与你们都无关……”
“蔷儿,爹爹老了,君臣一场,我也已经尽心尽力,父女一场,我却有所保留,其实是爹爹害了你啊。”
皇甫德唉声叹气,忍不住的老泪纵横。
封羽锦在一边看着父女垂泪,长吁短叹的情景感慨不已,或许他能够明白皇甫德心里的难过,为君为家,忧国忧民,却仍旧落得个知情不报,私藏机关图的罪名,如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却还是个戴罪之身。
曾经的一朝丞相,却要草草收场,无异于最大的笑话。
“丞相,冒昧问一句,机关图究竟去哪里了?”
封羽锦咬牙,或许如今唯一的生机只有依靠机关图了,如果皇甫德奉上机关图,说不定处境会大不相同。
“机关图有机关图的去处,三皇子就不要再问了。”
皇甫德叹气,看来是铁了心的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隐瞒机关图的下落了。
“丞相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皇甫一族全部丧命牢中吗?皇甫婳的命是命,蔷儿的命便不是命吗?”
封羽锦拉住皇甫蔷,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他的额头青筋暴跳,就像一只野兽一样的桀骜不驯。
“三皇子,手心手背皆是肉,老臣也心疼,可是…机关图的重现会导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如果被朝廷得到,只怕会三界难安,六界不宁。”
“冠冕堂皇的鬼话!你凭什么说机关图的重现会带来灾难,难道上古神物戾气会如此之重!”
封羽锦现在什么都似乎听不进去,看皇甫德面不改色的样子他没由来的怒火中烧,他实在想不明白,偏生一个机关图怎么会扰乱人间秩序——
“机关图的传闻一起,江湖朝廷都蠢蠢欲动,无数人想方设法的想要获取机关图的消息,当初三皇子也是一样,迫不及待的寻求线索,为此似乎还与老臣商议过——”
“你!本王确实对新鲜事物非常上心,可是你一直藏着掖着,如今不也传遍了天下,既然如此,朝廷得到时间早晚,万一被江湖歹人先下手为强,岂不是风云变色,哀鸿遍野!”
“咳咳……咳……”
“爹爹…羽锦你不要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