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的杀手原来都是性情中人吗——真是让人意外啊……”
男子的手里,是一把玄色的“铁伞”,伞面青黑,一撑开,就看见上面绘制的图案——龙凤双飞,鳞片银白,冷光泛起;伞柄却是如同虚幻,雪白色的千年蚕丝在阴翳的天际下,似有似无,坚韧不拔;伞把由黑曜石打成,缠绕着莲花花纹,亦是清冷的银色,宛如西天月华,倾倒而泄。
雨咂咂的落在伞面,伞下男子的眼眸,写满了笑意,他渐渐的远去,衣衫飘飞,束发清亮。
十里剑庐外,八洛对面前的男子一揖,恭敬道,语气几分急切:“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淡定道,站在屋檐下把伞收了,只见伞柄一收,他居然把伞柄一推,那伞面一合,寒光闪烁,再看,伞身细长,和一把铁剑无异,又反手一转,他把剑佩握在掌心,除了上面的水珠,看不出来曾经是一把伞的样子。
“师兄和墨大人上午来了,是关于婳儿一事。”
男子坐到凳子上,剑一放,沉思道:“墨大人现在去哪里了?”
“在丞相府。”
“这么说,墨家是决定竭尽全力保护婳儿了吗?”
“应该是这样的,师兄在宫中处境也会越来越艰难,因为二皇子一事,陛下对太子,应该会有些非议。”
“非议什么?此事二皇子一人承担,陛下他对太子为何会有其他想法?”
“听说赵书义成功脱身,而太子殿下对东临书院一事后续处理得也不是特别妥当。”
“好,我明白了。”
他点头,过了一会,门外来人买剑,八洛就出去接待,男子入了后院,打开了机关,进了八卦门。
殒杀到了望琥城,城门口有侍卫巡逻,他压低了油伞,像普通行人一般入了城中,街市上冷清萧条,店铺经营惨淡,大概是由于天气潮湿,所以无人问津。
皇甫婳信中所说,她会去白云观,殒杀不曾犹豫,径直去了。
白云观中,几个道童模样的人侯在门前,墨语和皇甫婳到来时,就指引了一条小道,说:“墨统领,住持在莲衣阁等候。”
墨语颔首,道:“多谢。”
两个道童带路,墨语牵着皇甫婳走上了一条静谧小道,道旁种了奇花异草,初春之时,正是娇嫩,入眼是一片湖水,水上栽莲花菡萏,都是叶子苍翠,并无花苞,走了十来步,上了一个空旷的亭子,名为“约俗”,桌上摆香炉,檀香袅袅,香风淡淡。
穿过桃花园,就到了一个阁楼,门口站了四人,都是道袍加身,蓝白相间,仙风道骨,冠霖飘飘。
“墨统领。”
四人拂尘一扫,做礼。
墨语回身拱手,道:“有劳童子。”
“不必客气。”
童子离去,墨语见楼阁牌匾字曰:“莲衣阁。”
墨语在门前鞠躬,言道:“墨家玄言,前来拜会一念真人。”
听得阁门一响,立刻就有空灵之声,似乎是铃铛的清脆响动,带起让人窒息的法力,墨语抬眼,面前是一个白色长袍,腰缠法绳的道姑,发髻高束,锦带飞起,白玉簪子悄然一朵水莲,眉心一寸,是冰蓝色珠子点缀,银链系在发间,往下是浅黄流苏;她衣襟绣着莲花,花纹徘徊一路,在袖间,在腰际,腰间佩戴玉牌,穗子雪白,又罩了一件道衣,垂直裙摆,脚上一双巧云靴子,身形高挑,清丽庄严。
一念真人神色自若,生得俏丽美好,黛眉之下一双丹凤眼,鼻翼挺拔,薄唇微抿,却毫无轻浮颜色,两手交握,腕间有银铃,红绳交错,一斜视线,直教人心生敬畏,心头钦佩。
“想不到墨家统领这么快就到了——这位小居士,想必就是丞相幺女皇甫婳了吧。”
皇甫婳被她强大的气场震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腿一软差些跪下去,却借机一拜:“一念真人……”
暗地里调皮的吐吐舌头,她本想叫姐姐的,可是她如此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忍不住就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玄言此番前来,是想要请求真人庇护婳儿。”
“怎么?是要入我道家?”
“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清心无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凡事都讲求缘分,道家亦是。”
一念真人抬起道袖,细腻修长的食指点在了皇甫婳眉心,一缕白烟萦绕在她身旁,她似乎闻见了莲花的清香,脑海里充满了悦耳动听的歌声,她不由闭上了眼睛,好像看见了一片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