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儿子陈江也朝着她咧嘴一笑,这便算打了招呼了。
唯有陈川,一见阿萝看过来,还未张口说些什么便先红了脸,吭哧半天也挤不出个字。
陈家有三姐弟,大姊陈溪早些年嫁了镇上布庄管事的儿子;二儿陈江娶的是同村曹木匠家的大姑娘,今儿正巧回了娘家;三儿陈川今年十八,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阿萝刚来山下村时还是个三四岁的女娃娃,瘦瘦小小,一双大眼睛却格外灵动。村里的孩子见了这样一个雪白安静的女童,都十分好奇,陈家三姐弟也不例外,时常拿着草蚂蚱竹蜻蜓这些小玩意儿去隔壁逗小丫头笑。阿萝虽性格腼腆,但这一来二去的,也渐渐地和陈家的孩子熟悉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阿萝捏着个玉米饼子小口咬着,夹菜也十分规矩地只夹面前摆着的油辣萝卜丁和青炒菜柳,倒是陈大娘,捡了块肥中带瘦的回锅肉放在她碗中,又装了大半碗浓香的骨汤和萝卜递给她。
陈家没有养猪,生活虽不像村里贫穷人家那样拮据,但也不会铺张到顿顿有肉,阿萝心想,这陈大娘委实是把自己当家中小辈看待了,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陈大爷乐呵呵地看着,开口便说:“小姑娘多吃些才好长身体。”说罢还颇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旁边埋头扒饭,耳尖泛红的陈川,便先下了桌,从裤腰带抽出斜插着的旱烟杆子,在院中躺椅上吞云吐雾。
阿萝帮陈大娘刷完了碗,陈大娘将她送到院门口,目送她进了自家篱笆,这才返身往回走,看见院中的陈大爷懒洋洋站起身,将烟杆的铜头在鞋底敲了敲,又瞥见两个儿子皆已回房,这才走上前笑道:“老头子,咱家阿川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瞅瞅今儿在饭桌上他见了阿萝那傻样儿。”
陈大爷听了这话,却没有吭声,半晌才徐徐开口,“阿萝是个好丫头,只是这身世……”
陈大娘也敛了笑容,认真道:“她非江氏亲生,却也算是在咱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辛家老大两口子虽不在了,但好歹咱和他们做了这许久的邻里,也是看着阿萝长大的,算是知根知底了,这还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