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周氏愈发觉得手头拮据,想她堂堂侯夫人,这些年手头上攒的钱,乃至当年的嫁妆,竟都一并陆陆续续补贴给了周家,现在不得不仰仗那点月例银子过日子。
从前她管家还好,随随便便都能扣出些银钱来,现在赵氏把管家权牢牢握在手上,防她跟防贼似的。
她手上虽说也是有些铺子,可赚钱的少,赔钱的多,年末送到手上的银子也不过一千来两。
这对寻常百姓家自是一笔巨款,可落在周氏这样在侯府尊养几十年的贵妇人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更何况现在有沈宛初在,周氏出于长辈对小辈的疼爱,为她置办了不少东西,这笔开销也不小。
自打上次太夫人发了怒,不许周家人再上门后,算是彻底把周振丰一家得罪了,即便那事本就是周家有错在先,可那一家子还是连带着把周氏一块儿怨上。
要说周家这些年也实在是被周氏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稍有不如意便要给周氏甩脸子。
周氏也不是泥菩萨,前几个月一样生了周振丰的气,恼他对自己多年的付出视若无睹,更怨他伙同了杨氏来算计她,害她不仅受了罚,连带着她最看重的管家权都一并被剥夺了。
姐弟俩互相怨怪,已是有好几个月不曾往来,可这眼见要过年了,周氏又忍不住心软,想着送份厚礼过去,算是表表态,互相给个台阶下。
可在库房翻了一大圈儿,也没找出什么像样的物件儿。
正发愁呢,谢令窈倒是主动送上门为她解了这个燃眉之急。
“这马上到年底了,人情往来是少不了的,不过这些一贯都是母亲在操劳,儿媳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东西在库房堆了许久,儿媳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特为母亲送来,看看您有没有瞧得上眼的,既可以省一笔开销,也免得您再费心出去采办。这天气愈发寒冷,若您在这个时候再病了可怎么好。”
周氏目光划过谢令窈送过来的东西,别的也就罢了,那株朱砂红的大珊瑚,不管是颜色还是纹理,都是极佳的。
见周氏专注地看着那株珊瑚,谢令窈体贴道:“这株珊瑚,是特地留给舅舅家的。”
周氏她不知谢令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到了周家。有些微愣,问道:“你这是何意?”
“儿媳知道母亲您最是心软的,就算您还为着上次的事,怪舅舅险些误了夫君,可还是顾念着姐弟之情的……”
谢令窈言语间尽量在为周氏找补。
“这株珊瑚,颜色喜庆,最适合当作节礼送出去,过了这么些日子了,舅舅应当也想明白您的苦心了。”
周氏不明白谢令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总归对她没有坏处,便难得对谢令窈和颜悦色。
“你倒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