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人生在世莫逞强,怀才未可尽恃长。
冉闵廉台空遗恨,武王绝膑死他乡。
毕露锋芒毙身命,胜天半子剩悲惶。
当日鼍龙今日事,掩卷唏嘘叹一场。
话说唐猛得知全家灭门之信,惊得立时昏死过去。大众顾不得看信,慌忙揪头发,掐人中,弄了半个时辰,方渐渐的活转来。唐猛目眦尽裂,咬牙切齿道:“我唐猛此生不杀尽梁山贼寇,誓不为人!”众人携书来看,见上写着唐家遭灭门,断壁留下梁山名号等事,方才晓得原委。欧阳寿通道:“莫不是盐山残贼所为?”云天彪道:“或许另有其人,亦未可知。此事天人共愤,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唐猛告道:“将军,非是小人不尽力。如今全家惨死,不知凶手,小人已是力乱神昏,在此无益,乞请回乡查个究竟。”天彪道:“贤弟,非是云某不允。只是我等奉旨出征,若无诏旨,不可擅离。贤弟且节哀,后续征讨之事,无须随军,可暂留连州休养。待我先行修书奏明天子,彻查此事。待讨贼得胜后,贤弟随我一并回京,再作区处。”唐猛无奈,怏怏而退。当日只觉神思倦怠,云天彪派人用暖轿送唐猛回连州安歇。
次日,云天彪、欧阳寿通引兵离了鹿鸣关,直奔连山。城内众贼听闻梁得宽、罗帼瑞死信,半信半疑。及亲见官军挑起二人首级,人人丧胆,皆无斗志,便开城出降。云天彪好言抚慰,出榜安民。急上奏都省,请派官员前来交割。不上数日,大势已定。云天彪、欧阳寿通引兵离了连山,回到连州,计议南下增援云龙等人。
看官,这数月之间,云龙等胜败如何?原来自那日分兵,李珙、云龙等引兵南下,直奔循州。不日到了嶅山,只见那山峻耸秀丽,如围屏列戟。高五百余丈,上有瀑布悬流,注入三龙潭。傍有一湖,湖心上有一寺院。哈兰生见了,叹道:“天下竟恁般小,那年收复莱芜,哈某于城北嶅山曾生擒贼人史进,不料此地也有个嶅山,景色却与莱芜大异。”众人感叹。刘慧娘道:“此处甚是险要,因何不见半个贼兵?”李珙道:“那守循州的乃是刘花三手下副贼李无对,此人颇有韬略,十分谨慎。往日我与他交手多次,互有胜负。上月他闻知天兵来讨,将兵马都退入城内去了,想是要负隅顽抗。”云龙道:“循州形势如何?”李珙道:“此去南三十里,便是循州。城高池深,易守难攻。那伪丞相李无对统领两万人马,手下贼将袁景达,绰号驮碑鼋,手执一百斤石锤,悍勇异常,伪受定国大将军之职。另有一副手何彦呈,乃是本处富户出身,因献钱粮于刘花三,获封伪职。生有六子,乃是何常、何远、何求、何曾、何定、何乐,皆粗通武艺,同为爪牙。”慧娘道:“如此说来,此城不宜强攻。”便教行军,离城二十里下寨。
是夜,李珙、云龙、刘慧娘等于大帐商议军情,忽听营外鼓噪。出帐看时,竟是贼兵劫寨。火光影里,只见一员贼将,面如锅底,手执石鎚,左冲右突,无人能挡,正是袁景达。云龙正要上前,早见哈兰生舞独足铜人、风会抡大砍刀迎住,当时三将转灯般厮杀,那袁景达全无惧怯,越战越勇。却见官兵四面围拢来,情知有备,只得摆脱二将,引兵退走。众将待要追时,刘慧娘止住道:“天已昏黑,恐贼人诈败设伏。”便令严守营寨。一宿无话。
次日天明,众人商议,点起兵马,将循州城三面围住,只留南面。刘慧娘传令硬攻一番,但见城上城下枪炮之声,乒乒乓乓,震天动地。这边官军攻法十分勇猛,那边贼兵守法亦十分严密。李珙、云龙督令官兵,接连攻了七日,那城楼雉堞,虽然也攻坏了数处,怎奈李无对守御得法,随坏随补,期间又遣兵将出城厮杀,幸官军早有备防,贼兵不得便宜,两下拒住。
那日天晚,众将聚于营中议事,云龙问李珙道:“这循州果是难拔,不知贼人别处形势如何?”李珙道:“刘花三盘踞潮州,接报说梅、惠二州乃是贼将雷应春、上官义把守,此二人皆有勇略,却不知备细。”众人听了,都心中焦急。是夜,众人散去,云龙忽想到那日贼兵劫寨时,曾捉得几个俘虏,便唤将俘虏带来,又审了一番,也无甚收获。独自在帐内细看地图,蓦然动念,急唤心腹兵士过来,穿了贼兵衣甲,分投梅、惠二州打探消息。
不过数日,那心腹先后回来,一个道:“梅州守贼,名唤雷应春。因把女儿献与刘花三,伪受国师之职,部下有五员大将,尽是绿林丛中出身,勇不可当,绰号五通神,俱封都统制之职。一个叶从龙,号烈通神;一个张应高,号雄通神;一个苏作虎,号力通神;一个景臣豹,号文通神;一个吕成能,号武通神。皆广南海丰人,俱会水战。闻得天兵到此,正打造战船,意图顽抗。”另一个道:“惠州贼将上官义,与刘花三是结义兄弟,又是同乡。原是舡夫出身,能挽得七八十斤硬弩,使两柄水磨钢挝,各重三十六斤,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现伪受镇国大将军之职,同四员伪指挥使共守惠州。一个刘黑虎,一个祖虬,一个吴可成,一个水顺流,俱惯使钢刀,颇有勇力。如今上官义引刘黑虎、祖虬二将,正在罗浮山与广州知州陈中复交战,留吴可成、水顺流领二千人马,镇守惠州。”云龙听罢,喜道:“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