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忧的脸上浮现出了异样的痛苦,似是她体内的五脏六腑正在被什么毒虫咬噬一般,咬牙切齿道:“陛下…呵,可笑得很,饶是他身为帝王,竟然如此惧怕独孤jian人!独孤jian人摆了我一道,莫须有的定下了几宗罪便将我关押起来,那狗皇帝竟连大气都没敢出!”眼泪喷涌而出,只在那布满伤痕的脸上蜿蜒流淌。
他明明是她昔日所爱之人,今日在口中却大不敬地唤他“狗皇帝”。她痛苦滚烫的泪水已经说明了一切,爱之深,却也恨之切啊!“枉我还痴心妄想着他也在寻我…直至我薛府的人找到我,我才得知他事后不仅没有寻我,反而还因我的事情向那独孤jian人连连赔罪!如今,他二人竟似神仙眷侣一般!当真是可笑之极!我也可笑,偏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竟期盼着在帝王之家还能得到什么真心!”
她嚎叫地嘶声力竭,残疾的手臂狠狠捶了下一旁的木桌,仿佛整个人都要随着那颗受伤的心撕裂开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净忧那一句“帝王之家还能得到什么真心”,倒是让云凌心中一痛。帝王之家,难道真的不会存在一丝真心么?
净忧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强自收敛了泪水,片刻又板起了那副面孔,冷言道:“你倒是不必多想。当年我在宫中之时,也与你东宫的那位正妃见过几面,哼,那小蹄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比起独孤jian人的凌厉狠辣,她可是差远了。幸而太子与狗皇帝也不是一个路子,那孩子老实得很,既然宠爱你,自然是会尽力保护你的。”
其实算起岁数来说,净忧还没有杨勇大。不过她大抵是她心里还仍是将自己当做文帝嫔妃,一时竟改不过口。
云凌倒也没太计较这些细节,只觉得心中稍稍安慰了些。“之后,她便将你送来了兰若寺?”
净忧似又忆起了当年的苦楚,才略显柔和的眼神又一次凌厉了起来,厉声道:“难道她还有什么别的招数么?不过就这几手罢了,亦如你现在!呵,弄残了我的身体,将我偷偷送到这兰若寺中受尽苦楚!”
云凌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所受的苦难,也不禁同情起来。皱眉道:“这兰若寺本该是佛门清净之地,却被独孤皇后当作了自己施刑的牢房。”
“清净之地?”净忧语带嘲讽,轻蔑道:“独孤jian人不是一向声称自己潜心向佛,尊崇佛法么,还不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这些姑子又怎见得便会比她虔诚?大隋初立之时,她为显出自己母仪天下的贤良,便大肆兴造佛家寺院,惹得百姓齐声叫好。呵,到头来,竟成为了她所掌控的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