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半声,轻轻搭过他的衣袖,三下两下从马车跨下,俩人脚步不停地在平康坊绕了好几个轮儿,甚至去买了个刨冰果子吃,才转折来转折去地进了柳居。
婢女引着二人进内室,房内起了两个大冰鉴,几个婢女站于旁侧轻轻扇风,柳吹绵搭了件着了五六层依旧能隐隐瞅见内肤的妃色薄纱裙,起身做礼道:“见着范公子的牒子,便晓得沈大人和公子要来。”
程处泽挥挥手示意边上的婢女莫上来伺候,先帮着庭悦将凳子挪了,与她隔桌相对而坐,房内用冰镇着蒲桃,柳吹绵葱葱玉指择取一个,小心剔皮后挽袖递于程处泽嘴边。
他含笑吞下,道:“柳姑娘这儿的果子一等一的甜。”
柳吹绵露出一贯有之的赧笑,又下手择取:“奴做惯了伺候人的活计,公子若欢喜,奴再为您剥几个吧。”
庭悦接过婢女捧来的茶盏,掩面啜饮两口后道:“柳姑娘可还要本官那个宅子吗?”
“沈大人心知肚明,何必来问。”柳吹绵深吸口气,语带哀切,“在欢场风月里头往来迎送,奴便算没经过,见也见得多了,可奴瞧您与公子也愁眉深深,想来金玉王孙也有困退,更何况奴呢?”
庭悦将茶盏放至一边,双臂撑于桌面,也不顾她手上还沾着果子的汁水,伸去与她紧扣:“平康坊伎子不过两条路,第一条,便是为妾为奴命里早衰,第二条,你也经过了,赎身了也是落于草木,谁也供不起往昔金贵,但本官想给指柳姑娘第三条路。”
柳吹绵也不把手抽回,空出的手为她再满茶:“奴与沈大人素昧平生,怎担得起您给奴指第三条路。”
庭悦看向她胜白如雪的面肤,感慨这般的半嗔半怒的娇娇人儿只要皱皱眉就能让看客心酥:“当日在东宫赴宴,柳姑娘自个都瞧得出来,我在男人堆里拼伐,亦然有我自个的艰辛难处,你我虽素昧平生,却也一见如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