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起虎口托住她的下颌:“大丈夫文武兼修出将入相,琴箫乃君子心乐,恩师自然教过,只我少时起就欢喜刀枪剑戟更多些,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荒废……无妨,左右悦儿可以教我。”
她抓着他的衣摆子摇摇头:“会不会都不要紧,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多好啊,以前总以为范蠡携西子归隐简单得很,如今才晓得身入其中,满腔忠义换来的金银尊贵尚且难弃,更何况身担天下人性命,君子怎忍弃万人于不顾,夫君,陛下身居庙堂之顶,尚且求不得这么一点点的畅快,你我……若你我求不得,也无妨的。”
陆云起款声而笑:“陛下膝下只有儿子,你我已有闺女了呀,搭个藤篷还不简单?”
她环住夫君的脖子哑然失笑:“是,搭个藤篷还不简单。”
近来天气和暖,女皇的身子和气色也好了些,立政殿离中书门下二省并着各个馆院相近,却不大适宜夏日纳凉,女皇按着往年的习惯,盛暑的日子便常居紫兰台。
只这回她留了道旨,诸臣大小事公务,可先汇整于沈行止,细琐小事沈行止与中书门下二省官员共决,再抄送一份报于紫兰台即可,大事沈行止兼听,意思就是叫庭悦先和那些大人商量几个方案出来,再整理完以后报给紫兰台。
满朝堂的人很呆滞,当年恒山王在先帝手底下学处政,先帝就这么干过一次,但先帝对儿子的信任堪称百分百,小事恒山王料理,不用禀报朕。
当年沈弘兴册太子,女皇则给儿子布置作业似的把三省六部九寺各台各监各馆的公务都放一部分下去叫儿子每样都学着干一干,顺便把京兆、河南、太原三府的府牧给了儿子。
再多的哭谏死谏乃至朝谋在绝对实力面前依然是弟弟,天下她都是打的,朝臣的饷银尊贵地位全是她给的,女皇真要做什么,就没见哪个臣子拦成功过。
甚至于有些热爱投机倒把的朝臣们而言,若女皇已动下一任皇帝仍为女子的心思,清河郡王府这一支宗脉先前可没拉拢过官员,现在调转方向跟着人家混,指不定哪日有个拥立从龙之功青云直上了呢。
我朝行群相制,即中书省一位中书令、尚书省两位尚书仆射、门下省两位侍中共行丞相之责,起码保证每日一人在宫总领万务,这五位相大人平日也常留居于政事堂共同洽谈处事,有些奏表甚至必须要五位丞相共同画名后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