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起抱小孩的手法比老婆熟稔,看到自家闺女真会抬头盯着他腰带上的玉佩转转眼珠子的时候高兴地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很骄傲自得:“悦儿,我觉着她能承为父的衣钵,做个将帅。”
……果然会鸡娃女儿的爹绝对不止楼修远一个。
庭悦侧身托起脑袋,想摸摸女儿的脸蛋又收回,拢过去摸了摸丈夫也还未束冠的额发:“应当说承爹娘的衣钵才对。”
陆云起坐在妻子的塌沿,俯下身吻了吻:“也是,左右随你随我都是一样的,我如今要护着我最宝贝的两个小悦儿了。”
“陛下不是说了吗,她面貌肖你,我娘也说她和我小时候不大像的。”庭悦环着他的脖子感触他的唇和鼻息,夫妇深吻了一会后又偏头去看已换回躺姿的女儿,微笑道,“罢罢罢,指不定长开了便像阿娘也说不准的,是吧?”
“谁晓得她面貌肖谁,你我又不晓得自个小时长什么样的。”陆云起对女儿嘬嘬嘴,“阿楼呀……你胆子大到敢选我们做爹娘,已比寻常姑娘骁勇,不想立地擎天也要立地擎天,自然像我的悦儿。”
“如今做了母亲,才晓得我也不过在求这个孩子平安。”庭悦头发晾得差不多,撑起身子攀住丈夫的臂膀,靠在他肩上长长地叹口气,掉出了阿娘对女儿的第一句书袋,“愚者暗于成事,智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
她在慨如今的朝局,也在慨他们一家三口陷进去的棋眼。
愚笨的人在办成事情之后还不明白,有智慧的人对还没有显露萌芽的事情能够预测到。不可与愚钝的众人谋划开创之事,但可以和他们分享成果的快乐。
“陛下居然连《商子》都授给你了。”如今四下无人,陆云起有些惊讶地望了眼妻子,“还是你上辈子学的?”
“陛下教我这个做什么,自然是上辈子学的,陛下居然教了你《商子》?”庭悦抚着额头诧异道。
《商子》,又叫《商君书》。
向来每个王朝都有禁书,譬如《金瓶梅》因为太登徒子被禁,《水浒传》因为挑唆人造反被禁,然《商子》据传乃商鞅写于战国,朝朝被禁却源远流长……这本书非常不把人当人,是教人做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