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里的孩子又慢慢悠悠地踹了她两下，庭悦抓着陆云起的手叫他骂骂它，陆云起侧着耳朵听了听腹里的孩子，微笑道：“我家小姑娘在说她不怕。”

清河郡王府的花园有个带顶的大戏台，这算是我朝世家府邸的标配，庭悦问礼部讨了个三架的灵璧石磬摆在这，她往外头随意拢了件羊绒斗篷，左手持磬谱，右手持磬槌比对着谱子敲磬听声。

陆云起见她虽怀身大肚行动慢缓了些，但照样每下都敲得玉振金声，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腕：“莫和我说敲磬也是你在闺中学的，交州可没几家风雅到还有磬给姑娘。”

“鸿胪寺掌外邦通务，凶丧器仪，不会两下这玩意多说不过去呀。”庭悦将磬谱捧高些，由着他附过自己的手缓慢引击，“夫君不是也会敲磬吗，莫和我说你恩师海颖达连这个也教你了？”

陆云起轻轻揽住她的腹，贴着她的耳鬓缠痴道：“卫尉寺掌军仪，不会两下这玩意多说不过去呀，宋大人把磬谱拿来了？”

庭悦点了下头，指了下边上的小桌：“惠中兄和同僚们编了三个谱子，叫我自个敲着听听哪个更好些。”

陆云起半拥着她要她在凳上坐了，抄过桌上的另两份磬谱翻阅，对着她半是撒娇半是较劲的神色又笑了：“夫君给你敲，你听着吧。”

庭悦在家，衣裳自然会选贴身舒服些的，她捧着自己鼓囊圆润孕肚坐在凳上看将军击磬，一本磬谱有十几页，陆云起也没那么吓人的记忆力，每记下两页后就将谱子交还给庭悦，掌槊的双手各持磬槌，敲磬跟擂战鼓似的气势全开，原本空灵的磬声在敲金戛玉间落耳铿锵。

三曲断断续续地敲完，陆云起将磬槌收拢，遥遥对庭悦做了个礼，道：“大人觉着哪一曲好些。”

庭悦捧着肚子勾唇浅笑：“陆将军才是真正撑天立地的武将，将军觉得呢？”

陆云起摸了摸下巴思索，认真道：“第三曲吧，这曲磬音虽沉，但鼓奏更快，听起来像女将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