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东宫禁卫护兵抽刀引弓之声。
“听话,悦儿。”陆云起满身明光铠,在夏日曝亮的阳光下映着光,有两道直射她的面颊,热到滚烫。
庭悦后退半步,眸色冰凉,扫视一圈周围的已抽出半刃的禁卫军们,怒喝道:“本官看谁敢动陛下天使,谁敢反陛下圣意!”
“给本将动手!” 薛保大喝一声,剑指庭悦所领的宣制仪仗百人,圣诏仪军抽刀相对,东宫正殿前引刀弓对峙。
“放肆!”陆云起咬紧牙关,从嘴缝里把话挤出来,将手中长槊狠狠扎透于地,侧头怒喝一声,“谁若敢伤本王王妃分毫,本王即刻要了他的命!”
庭悦身子一软,往后踉跄两步,将礼笏收回袖间,紧了紧腰间尚礼剑,仰头与他肃杀猩红的眼睛对上:“妾身多谢王爷垂怜,今日事况要务,请王爷放行。”
“妻者敬顺乃人之大伦,夫为妻纲本天定,王妃乃皇家宗妇,便要从夫之令。”陆云起鹰眸死视,语气温柔,“悦儿,听话。”
她心凉地如堕冰窟,抽出腰间尚礼剑去刮夫君的脖颈:“人伦五常全不要紧,本官先为陛下臣民再为王爷的妻,陆云起,本官身任门下,掌内外诏书家国得令,陛下亲赐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胆子敢来拦一道已过陛下披日画可盖玺的制书!”
陆云起用槊棍死死挥开妻子的剑刃,将她的尚礼剑打落在地,剑碰撞于地发出刻骨泠音,槊锋蹭着她裸露在紫袍外的那块莹润的脖肤:“莫逼本王,逼到本王都护不了你。”
他眼里有纠结难缠的晶莹,欲裂的目眦红血凶杀,她百感交集汇于脑颅,剑被打掉后手还有余颤,面色反倒越来越平静,冷冷抬起头,夫妇二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
她思绪万般千转,终是不顾自己脖边的槊刃,一步一步往前,语气平缓冷清:“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可休之。烦王爷以官礼待下官,若要挡诏,请取下官人头祭之。”
陆云起身子陡然一凛,眼睛被她脖边的半道血痕刺痛,用劲挥开槊刃,槊棍倒扣将她紧紧制在怀里,鹰眸扫视底下对垒的禁卫仪军,怒喝一声:“杀!”
庭悦没穿甲胄,双手都被他死死擒住,绝望到满身瘫软,在夏日炽热的高阳下无力道了一句:“陆云起,别逼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