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她的儿子,天底下选太子从不是选手上干净,私德明白的,要选,就要选最有手段最有本事最有胆子的,要选最像她自己的。
这个儿子,像她。
后头几日倒也寻常,许申蓬每日派个内侍过来给女皇送公文,庭悦白日伺候女皇用药就寝,陪她在紫兰台走走透透气,晚上就和陆云起住在宫里。
女皇肉眼可见得沧桑了好多,所幸高热已退,后头两日就叫人挪了个美人榻在殿外藤蔓绕缠的篷下半躺着看庭悦编姓氏志,顺便叫了施斯儒过来抚琴。
施斯儒比女皇小了好些,庭悦才意识到其实他也有些掺白发了,他在女皇塌下摆了个蒲团席地坐了,低头垂首抹挑得认真。
女皇接过庭悦写的兴宁许家姓志,点了下头表示满意,递还回去的时候轻扣了下美人榻边,问道:“你家西席是应希孟,内学也会有律学的先生来教琴律,朕倒是从未见过你抚琴弄箫的,只吃过你做的茶山水。”
庭悦收回书卷后羞赧地笑了笑:“陛下莫打趣微臣了,微臣一释褐就随了军,嫁的夫君也是武将,细算起来好些年都没仔细碰这些风雅东西,就差焚琴煮鹤了,实在怕污陛下清听。”
“无妨,朕想听听。斯儒,把你的琴让她试试。”女皇指了下边上的施斯儒,示意庭悦过去。
她点了下头,按着自己残损的记忆弹了两句《渔樵问答》就泄了气:“陛下,微臣只记得这些了。”
“忘谱了?”女皇眯着眼睛哼笑了一声,“斯儒,她不是喜欢《神化引》吗,你教教她,朕听着。”
施斯儒轻轻应了声,又拿了个蒲团坐在庭悦身侧,手点了下八徽,道:“瞧郡王妃应当是会的,本宫为你指个谱吧。”
“好。”她轻轻点了下头,垂眸用指徘徊顾慕,拥按仰按。
《神化引》又名《蝶梦游》,相传为庄子所做,庄生梦蝶,神与物俱化,羽化而登仙,这首曲淡泊超然,梦惊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