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子呢,胸襟广博,仁善宽平是满朝都认的,他少年将军威风凛凛勇冠三军,拿弓用槊砍刀无所不精,他在京郊大营操兵,那真是号令一出掷地有声,吼浪万千。他是诸多兵士将官眼里的传奇。
这些都是外人眼里的,其实庭悦心里清楚,他吃过苦,夜里梦回百转,想到当年还会搂着自己说有些害怕。自来英雄多涕泪,她都不晓得见他落过多少次眼泪了,成婚当日庭悦刚说了两句疼,他先搂着她心疼地哭了。
他碰见那待他好又不好的继父会犹疑逃避,偶尔会说些十分不入耳的刻薄话,但这有什么关系,他最柔软脆弱的地方,通通只捧给了楼庭悦一个人罢了。
就这么一个人,就这么一个人,人前不怒自威得像个阎王,私底下即使只是夫妻分盅炖蛋作夜宵,他都会将第一口让给她,他在静僻无人处搂着她撒撒大直男的娇,帐烛深深里,他有回略红着脸问她:“悦儿风流倜傥,不晓得夫君也会臊的吗?”
他的英勇神武与她的才智卓然将来或许会写在史书上,像个菩萨似的供后人祝祷,可他们不过饮食男女,七情六欲皆有之,陆云起可爱也好,可恨也罢,她通通包揽了。
庭悦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美人尖、眉峰、眼睛、山根、面颊、最后到那不薄也不厚的嘴唇,她曾赞过有些帅哥,譬如吴历川长得跟杯老酒似的,乍一眼觉得好看,再看发现他比第一眼还好看。现今她收回这句,这句话不能用来夸吴历川,应该用来夸她的夫君陆云起。
隔壁恭王即使已成婚生子,女廪生科照样人人都赞恭王是当今的第一美男,庭悦以前也觉得沈弘宁长得温温润润挺俊朗的,现在觉着嘛,还是陆云起更好看一点。
越看越觉得他好看。
她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她与他成婚大半年,爱神彻底给她射了箭,月老把她的红线打了死结。
庭悦攀着陆云起宽阔的肩,有些迷迷糊糊地蹭了蹭脑袋,轻声道:“夫君,我完蛋了,我发觉我一日比一日得更欢喜你,欢喜你都快超过欢喜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