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起明日还要早起操兵,庭悦叫金芽带了个话,叫他别陪自己熬着了,在家洗洗睡吧。
外头听不大到里头范守清是否在喊疼,只晓得偶尔有侍女抱着热水盆出来会卷带着略略腥血,庭悦也并非头一次执礼,规整肃立,若哪日她自己产育,大概也是这种阵仗,顶多就是人少一些罢了。
沈弘宁垂着头面色发白,双手指节松款相扣,一直吊儿郎当的人此刻嘴唇苍白得甚至有些发颤,低头问庭悦:“悦姑娘,你说守清疼不疼?”
她持着符节点点头,哑着嗓子努力打官腔:“恭王妃是为诞王爷嫡长,龙孙正脉而痛。”
沈弘宁摇摇头:“怪道云起兄每回说起子嗣都说不急,本王闻些腥血味都觉怕人,何况妇人是真在里头熬一遭的。他这么疼你,怕是这辈子都不舍得叫你受这个。”
其实这回沈弘宁叫庭悦来帮忙主嫡长接子之礼,陆云起特别不同意,还和沈弘宁说悦儿还小呢什么的,是庭悦觉着这是守清信得过自己,才把这事交给她一个只略略有些沾边的鸿胪寺少卿身上,也是她自己想去瞧瞧皇亲宗妇生子究竟是个什么架势,心里有个底。
陆云起还有个爵位要承,她也不相信这种算日子不喝避子汤的做法万无一失,子嗣既来之则安之便是,她不会去主动求,只等意外啥时候来。
头胎产育自然要慢些,又在入夜时发动,众人都加了斗篷,做好了要在恭王府正院外守一夜的准备。
沈弘宁在太师椅上边坐不住,来来回回地绕着那小小的台子走来走去,有位侍女捧着盆出来,他实在忍不住,拉住她的袖子颤着声问:“里头如何了?”
那个侍女端端方方地做了个礼:“请王爷放心,子嗣已略略能露头了。”
庭悦看着沈弘宁自己心里也焦急,毕竟这人虽名分上要叫他一声二叔,实则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当日在太学他领着自己逃课去看中毒的陆云起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一晃眼,竟彻底成了亲戚伦理,他们都成一家之长,开府立门了。
陛下今日虽依旧没来,却派了两位御侍在侧厅那边和产婆们一道守着,却见府中伺候者人来人往,执礼众人端然肃立,恍恍然端的是天家威仪,庭悦果真是身强体健,这么端着好久倒也不觉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