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悦长吐一口气,现在去纠结反不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怕如今沈弘基不得不反了。
谁都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收拾干净面容后,庭悦先去了户部和太府寺,再由太府寺向六尚各局支取宫婢和内苑恩赏珍宝。
因今日陆云起要在宫城巡夜,庭悦就陪着他宿在了宫内。
宫城给陆云起辟的一处住所叫延翠阁,地处后宫与前宫的交界处,地方并不大,临着后宫宛转出来的一条河,周围广植木柳,外间有个亭子,亭内石桌刻有楸枰,夫妇俩若有兴致,会在这儿点盏油灯,睡前就着夜风手谈一局。
陆云起巡夜有时回来得极晚,她就会点着烛火在亭子下边看书边等他,有时看着看着,便撑不住睡着,第二日醒来时总会发觉自己被他换好贴身衣裳乖乖地枕在他臂弯里。
“如今天要凉下去,往后莫要在外头等我了,深秋深冬的夜风吹起来可不舒服。”陆云起来的时候身上浸着寒气,一身明光铠在夜色星点下发着亮,伸手随意地叫内侍将手中刀收好,觉着她烛火点的太少,又帮忙点了一盏。
庭悦正拿着上回为汝南候办丧仪的规章文书仔细看,勉强站起身,低着头去顺手去帮他卸外甲,忍着难受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颜:“夫君今日感觉如何?”
陆云起摸了摸她的脑袋:“风平浪静,与往日无异,悦儿呢?今日与同僚吵架了?可要夫君提着刀帮你上门出气?”
有些事习惯成自然,庭悦几乎可以做到闭着眼睛整整齐齐地将他的每一片每一层的甲胄整齐卸开,摇了摇头,道:“夫君,平津侯段岐山死了。”
陆云起敞开来的身子一震,抖了抖,道:“陛下晓得了?”
庭悦长吸一口气:“她派去的人脚程比太子派去的人还快,太子殿下那边还没消息吧?我也不晓得陛下知道多少,夫君,你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