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被这么试就能揭老底的话那庭悦真是白活了,她面色如常,只轻声道:“奴仿佛在契丹的集市上见过这玩意儿,不过不晓得叫什么。”
虽语气平静,手却已经往袖中的弩箭伸去,自己并非嗜血之人,可若局势不对,被他警觉,她必要杀了他,绝不可能让家国筹谋毁在自己手里。
“嗷,我还以为莽纷姑娘走南闯北的,见过这玩意呢。”屠须将陶埙丢给她,“我几年前去过一趟中原,这玩意是长安的老书生教我的,在龟兹都没人会这个,你吹两下我听听。”
不是龟兹没人会这个,你放中原也没几个读书人会这玩意,真是个傻孩子啊。
假装一样东西自己会其实不会挺难,假装一样东西自己不会其实会反倒简单。
应先生讲究人与各种风流雅物之间的机缘,庭悦跟着他那是画画下棋吟诵古琴洞箫钓鱼算数陶埙等等乱七八糟的玩意全学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悦姑娘其他平平,却是棋布错峙,高人一着的人物。
翻译成人话就是:悦姑娘除了下棋好其他啥也不行。
让一个三脚猫来假装自己不会吹陶埙确实容易许多,毕竟她本来就不咋会。轻轻将埙口拿至嘴边,故意偏了些脑袋,用劲吹了一下,果不其然,埙内只发出两声漏气似的呼声。
庭悦像是被自己傻到了,学着契丹姑娘的语气失笑摇头:“这东西怎么到奴手里就没声了?”
屠须大约是被庭悦糊弄过去,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东西自然也要行家教过才行,怎样,我方才吹得如何。”
很会拍马屁的庭悦连连点头,娇羞道:“奴觉得好听。”
“可惜莽纷姑娘已经有情郎了,否则倒可仔细教你。”屠须上下将庭悦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庭悦身上披的那件陆云起给的斗篷上。
庭悦不由得愣住,轻轻拉了斗篷一下:“什么情郎?”
他们这回来于阗,要带马带搭帐子的物料,在衣裳上很是精简,因着陆云起这件斗篷大小和姑娘穿的也差不多,颜色又清淡,几个元帅也同意,她才带了这件来。
西边的昼夜温差大,夜里还是冷,枕衾不够,夜里入眠,她还会用这件斗篷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