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长出了细密的胡茬洞,庭悦伸手去摸,刺刺的,是真胡子。
她心下明白几分,不等他醒,先带着殷大眼和殷小眼去衙仓查账。
衙仓外头置张小桌,季维正在那边打算盘,庭悦走过去顺手抄起一本,随意翻两页,问道:“做仓簿的总要自己写账,季大人很辛苦吧。”
季维连忙拱手谦虚,道:“不辛苦,本就是下官分内的事。”
庭悦点点头,又翻了几页,季维这手字实在不好看,不像是规规整整经历过科举上来的人。
我朝考试看重考生的书法,甘州仓簿,好歹算个重要的小吏,就算没有举子愿意干这活,穷秀才想做的那是格外多。
庭悦记得他爹当年在交州就招了俩秀才给他做仓簿,那俩晓得自己去能去衙门上班的时候可高兴了。
她不动声色道:“这儿的账目可全是你写的?”
季维摇头否认:“张大人说粮银是细致活,总要自己盯着才贴心,您瞧,这些都是他自己记的。”
庭悦接过账本一瞧,呦呵,这字写的比季维写的还要难看。还真不是庭悦胡说,读书人写字大多被先生好好教过,起峰转折须有力道,讲究力透纸背字有风骨,季维和张若智的字像是屠夫拿了绣花针,照着描出来的。
只能说是他俩描了那么多年,字有模有样了些。
“季官人辛苦,这些账目我先看着,你去瞧瞧张大人醒了没有,你把他叫醒后两个人梳洗梳洗,再一起来。”她不动声色,手轻轻扣住桌面。
季维连忙拱手应声,往前院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