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猜都能猜出来，黄行有了亲儿子，自然不会把陆云起这个压根没入族谱的继子放在眼里。

清河郡主死后，陆云起往北边逃，罗小蛮总觉黄行带来的那具穿着陆云起衣裳的尸体不大对劲，生怕陆云起诈死，这才卖了原先清河郡主置的宅子后还时不时自己过来看。

只是自己到底做了安南都督夫人，行事不便，就让乔嬷嬷去那边蹲守，她的意思也明白，那座宅子既是清河郡主留给儿子的唯一物什，只要陆云起还活着，总会想法子把那宅子再弄回来的。

乔嬷嬷这些年过的事事不顺，心中积怨颇深，供词里说什么，只要清河郡主稍微聪明点，就她那个地位，以及女皇对她的包容，别说嫁两次，就算她愿意嫁十次都有人给她兜着。

可自己呢，本为平头良家女，当年甘心入宫，不过为了能够给恒山王做小而后做个才人美人，大好前途在前，却硬生生地一辈子为奴。

她不过是因为崔家人算不如天算，一步算错的牺牲品，崔家抖抖衣尘便继续自承圣洁，她却阴差阳错地一日为奴终生为奴，再无自己可言。

看着自己带大的清河郡主，她心中早已怨得发恨。

这回她跟着庭悦来京城，本就带着必死的心，自己和陆云起，总要死一个。

白毒伞是安南常见的毒菇，这回上京，是罗小蛮专门给她备的。

罗小蛮是利用了她，可杀死清河郡主的后嗣，也是她自己的意愿。

“她还吐了许多当年黄行背着清河郡主做的污糟事情，以及他阳奉阴违，派人暗杀你的供词，我娘都叫人留着了。”沈弘宁轻轻拍着他的背，“我娘说，有了这套供词，你将来的路会好走些。”

陆云起微微叹口气：“前一代的怨，总报在我身上。”

一字一句下来，庭悦只觉背后阵阵凉意，心惊无比，乔嬷嬷存害人之心，千刀万剐也算是不为过，只是……只是她也不是一开头就是个坏的。

一层一层怨下来，乔嬷嬷自己都已经看透了，朱楼高墙宴宾客，抖下来一块砖，便能砸死从门口路过的平头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