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深深吸了一口气,酝酿许久,细弱蚊蝇地说:“奴婢,奴婢自己攒了三两,弟弟那儿能给一两。”
庭悦看着她努力收起自己害怕的云雾,忽然想到了当年为了在父母面前努力表现,求他们肯施舍一点关心给自己的余思蒂。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手眼通天的人,我只问你一样,你弟弟如今也只是个廪生,他虽天资高,但若真要考上秀才指不定还要等个四五年年,你一个姑娘家,真愿意去种地供着你弟弟?”
云雾连连叩头:“奴婢和弟弟年纪近,关系好,家里的女孩子全卖出去了,奴婢,奴婢不想再被卖了……”
庭悦抓紧了手里头的帕子,沉思良久,叹了一声:“行了,你自个再去凑凑银两,能凑多少是多少,我去同母亲说一身,将你的身价压个几两下来。”
云雾总算止住了眼泪,呆呆地看着庭悦。
第二日黄昏,她颤颤巍巍地捧给庭悦四两半的银子。
庭悦接过银子后用手颠了颠:“我同母亲说过了,念在你这些年还算尽心,这些就够了,先回去等着吧,只一样,嘴巴封牢一些。”
夜间菊意陪着庭悦将她这些年积攒的小金库拿出来,庭悦拿着一把小秤,一点一点称着她这些年攒下来的细碎银块,凑上云雾给的四两半,勉勉强强称足八两。
晓得内情的菊意替自家姑娘心疼:“姑娘您自己的花销本就紧张,既然要帮云雾贴钱,何不直接说出来。”
庭悦摇摇头:“说出来,底下人觉得我是个脾气软,哭一哭求一求就能家去,反倒自添麻烦。”
“姑娘既晓得这个道理,怎么还……”菊意困惑地开口问道。
庭悦将八两银子归拢到一处,拿了个钱袋子收起来:“我不是可怜她,云雾是个看准了一样便死活不肯放手的性子,若是真留着她在身边,平白无故的也要受她怨恨,只当我积德了吧。”
庭悦身边的丫头虽少,不过好歹也是够了,她听够了那些底下人不忠造出来的事, 早点灭了这苗头才好。
思及此,她又扭头提醒菊意:“你是我最信重的了,将来定然会给你安排一桩妥帖的出路,只是,今儿这事,咱们只当这钱是云雾自己凑的,莫让姨娘和母亲晓得。”
菊意微微笑:“奴婢打小就跟着姑娘您,自然只听您的吩咐。”
没过几天,云雾就在众多小丫鬟羡慕地眼神中跟着弟弟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