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时便听过许多次,这声音好似佛寺的钟声。”
“这是官府设置报时装置,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敲响一次,提醒百姓们按时上工和按时回家。”对于主持的疑惑,杨知月也有所解释,“足以响彻全城的声音只有几个选项,钟声无疑是众人最熟悉,和造价最便宜的。”
闻言,主持又是一乐:
“如您这般的大人物也会将钱财挂在嘴边?”
“为何不可?”杨知月真诚反问,“建设城镇、布置防线、安置流民……但凡想做些事情,必定离不开黄白之物。”
她反过头调侃:“官府不是寺庙,年景好时,救济灾民;年景不好时,封锁院门。有些事情,我们年年都要做,这世上从来不缺苦命人,不然寺庙的香火也不能如此旺盛。”
越是战乱的地方,宗教信仰越大。
因为百姓们无所依靠,只能靠求盛拜佛给予心理安慰。
这话三分戏谑,七分警告。
主持自然接收到,他略做迟疑,“……极乐寺一贯乐善好施,往年多会借种子给百姓,百姓们也对此十分感激。”
“九出十三归,”杨知月点她,“这么高的利率便是放印子钱的人也羡慕。”
主持又是无语。
自家小辫子太多,一抓一大把,怪不得郡主娘娘不太相信,也不肯顺着刚才给的台阶往下走。
唇边肌肉抽搐两下,他干瘪瘪道:“回去定然整改,绝不叫娘娘再为此费心。”
怎么忽然改称“娘娘”?之前一直称呼“郡主”的,杨知月微蹙眉头。
称呼的改变有着某种令人不安的预兆,“娘娘”这个称呼太过暧昧,总让她觉得下一秒就会被供奉在案台上,然后一堆人在下头举着香烛叩拜,同时求她帮忙达成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她非常果断地送客,完全目的已经达成,其它事情暂且可以放一放。
大肥羊就在那里,跑也跑不了,总有一天能薅光羊毛。
主持跟后平在图书馆门口告别,两人约定好送书的日期,主持同时还捐赠十车柴火跟更多的物资,等到送书那日一齐送来。
这些物资的确叫图书馆舒舒坦坦地过了冬。
晁喀都偶尔感念极乐寺的好。
冬至过完,二九完事,最寒冷的三九天如期而至,这也意味着一年即将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