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下来的谈话有所预计,各有各的小心思。
大单于未必没有看出来,但在当前的情况下,他必须强迫自己当个瞎子。
于是,他无视两人的不走心,撑着桌角站起。
他身材高大又健壮,猛然站起好似一堵墙徐徐升起,叫人下意识往后退。
右贤王本能向后缩了缩,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对手纹丝未动,他顿时大感丢脸,讪讪地低头。
左贤王没注意对面之人的小动作,他还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大单于身上,只见对方缓缓走向自己。
“……?”
这又是搞什么?
下一秒,大单于一屁股坐下,哭丧着脸朝他诉苦。
“那些溃兵的事情麻烦了!”
左贤王一愣,随后便听大单于将从溃兵口中探听的消息一一道来。
什么天光不熄、什么黑蛇丛生、什么狂蛇乱舞,越说越玄乎,就差直说杨知月是个“妖孽”。
听得左贤王是一个劲蹙眉,最后整个五官都死死纠结成一团。
他本是个三十出头的俊俏青年人,容貌端正,神态中没有常见匈奴人的粗犷,反而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这跟他的身份有关,他少年时从师从中原的一位大儒,不说才高八斗,至少也算略懂诗文。
当然,这也是他跟右贤王不对付的原因。
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年岁轻轻又来历不凡的对手,特别当这位对手还有真才实学,外加身世出众。
这样一位自诩身份的文人,自然不肯相信大单于口中的说法,但他也没有无脑反驳。
他说:“许是那汉人耍了手段,皇帝还在,她一个小女子怎可独得上天恩宠?无稽之谈罢了。”
大单于半信半疑,“可逃回来的溃兵各个都这么说,一人是假、两人是假,三人四人……这千人难道都能看错?还是说这近千人都没琢磨出其中的猫腻?”
“这话倒是有理有据。”右贤王不甘心被闲置在一旁,主动凑到两人身旁插话,“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部撒谎,更何况贡斯死在那里也是事实。若非却有异样,以他的能力怎么轻而易举的死亡?”
提起贡斯,他便心疼地倒吸气。那可是他费心苦心培养出的将领,本是要让对方接替自己的职位的。这回派去沃野也是为了给履历增光,谁能想到小小的地方竟也折了一员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