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盛怀安的建议，杨知月明知是好意，还是果断拒绝。

她说，“从很小的时候起，我便明白，神救不了人，人唯有自救。”

这话对于普遍信仰神明、连皇室都要假托上苍之名的当下，着实有些刺激。

盛怀安反应平淡，仿佛女人只是在挑剔衣饰不够好或珠宝不够绚烂。

唯一的出格之举便是请若霖清空四下，将正堂单独留给两人。

“今日你若是出去，”盛怀安手指外头说，“便会有无数人跪地叩首，无数人高呼你的名，无数人赞颂你的举止，无数人向你顶礼膜拜。你是‘神名’自此不可动摇，你的地位稳若泰山。”

说完以上一长段话，他充满深意地补充：“纵然如此，你也要拒绝吗？”

“是。”

干脆的回答毫无迟疑，同意这个选线从未在女人脑海中浮现。

杨知月垂眸望向庭院，这户人家原本在院中种了不少当季作物，现在为了来往方便已经被全部推平，换成平坦一体的水泥路面。

这是领地内运用最广的技术，水泥工厂日夜不停，生产的水泥经过商户们被卖到全部各地，甚至有人将其带去沿海地区。

早两年还是只在大城市销售，后来随着货郎的扩散，逐渐在县镇、村落与部族中盛行。

很多远方的客人也是因水泥之名不远万里来到怀荒，再被其中各式产品吸引，成为经销商中的一环。

久而久之，怀荒的影响力逐渐扩散，要成为全国著名交易中心的苗头。

杨知月也很清楚，要达成那成就还需要很久很久，可她有信心继续走下去。

“比起当一个神棍，我宁愿当一个商人。”她说，“我当然知晓做神棍这事有百利而无一害，只需跳跳大神，时不时地彰显出自身的奇异，与我而言，这并非什么难事，但……我不愿意。”

盛怀安静静看着她，耐心地聆听她的想法。

“从一开始我便告诉大家，无需给我立长生牌，更无需立劳什子的庙。我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神棍的名头，而是领地内工人们的努力。”她的思维从未如此清晰，“是他们用双手建造出怀荒城，也是他们用勤劳让贫瘠的城市在三年内富足。人们宣扬着我的‘神明’，可何尝低头看过这群勤恳能干的人？”

“历史上总有人在玩弄玄术，如张角以太平教之名，以符水咒法为人疗病，汉高祖怒斩白蛇，汉光武天降陨石……好似一个没点奇异之处便不配当个大丈夫。可始皇帝又怎么说？”

盛怀安愈发好奇她的想法。

在他的记忆中，那群老先生总是骂着始皇帝，说他焚书坑儒，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但他却对对方的印象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