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在怀荒的事多亏九千岁出手方得掩护,此等大恩大德,我杨氏没齿难忘。”
杨氏家主很会做人,将许宫请到肃穆又端庄的大堂后,对着他便是深深一拜,语气中全无骄傲,只有对女儿的心疼。
许宫躲开这一拜,干干巴巴地道:“……不必如此。”
好可怕的男人!
只需几句话便将他来之前的警惕打消得一干二净!
杨氏家主继续诚恳道:“您可以大方地放下此事,我们杨家却不行。小女顽劣,在外多日未曾给家中来信,若非从您身旁得知她的安危,我与老妻恐致死难以闭眼。”
许宫:“……等等,您是不是承认一直在监视我?”
杨氏家主义正严词:“不过于暗处关注,怎能被称作监视?用词未免难听。”
……在暗处关注不就是监视吗?
他皮笑肉不笑道:“果然是名声斐然的家主,这份无理搅三分的样子传出去会笑掉众人大牙!”
杨氏家主:“旁人的目光与我而言,无关痛痒。”
他不再跟许宫绕圈子,直言不讳:“还请您打消替陛下准备亲征的心思,当今的朝廷和百姓经不起征战。”
许宫挑眉一笑,果然是为了这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笑吟吟地讥讽,“我乃陛下亲封的九千岁,只关心陛下的心情,没有义务和责任关心别人。”
他甚至哈哈大笑,“天下大乱又如何?我的富贵也不是从天下人而来的!”
面对此等狂妄不羁的嘲讽,中年人表情淡定:“哪怕牵连到小女也无所谓?”
笑声戛然而止,许宫阴鸷地盯着他,“你威胁我?”
“不,是警告。”家主回答,那张与杨知月五分相似的容颜上冷淡如冰,“小女所在的怀荒虽然较之前强大,她的身份仍旧是隐患。御驾至此纵使是你也难保她的安全。”
“更何况兵难一起,小女至今的筹谋会化为灰烬,不然她为什么出兵平息柔玄的兵难?”纵然远在千里之外,可单凭些许消息,他还是一眼看穿怀荒当前的虚实,“小女有财却没有粮,养兵打仗是要粮食的,粮食需要时间积累。纵使小女已然出尽招数,可偌大的粮食哪里那么好弄?”
“若是当真兵难兴起,她砸锅卖铁也难保怀荒安全,要是怀荒沦陷,她这位实际上的怀荒之主下场犹未可知。知晓她本事的士族想要她,知晓她能耐的朝廷也想要她,她以后不得安生,更无法如现在一般大展宏图!”
许宫咬紧牙根,死死盯住表情猝然阴鸷的男人:
“难道杨氏也不护她?要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沦落到那等境界!”
“杨氏自会维护。”年过四旬的中年男人盯着这位臭名远扬的九千岁,一字一顿道,“她不再会是杨氏的嫡小姐,更不会盛家世子夫人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她既然选择奋死一搏,便要做好失败的下场!”
养气多年的许宫气得差点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