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下，当然吃得下。”

杨知月有些意外：“真的？你可别骗我。你知道规矩的，我跟胡人做买卖，跟蒙古人做买卖，可不会跟匈奴人做买卖，你要坏了规矩，那我可对不起了。”

“别说签了契书，就算是货品发到柔玄，我也会让人追回来。”

狄庆生没想到她能如此不留情面，一时间表情悻悻：

“……还请您相信我。”

杨知月定定地看着他，三秒后突然笑了：

“别怪我多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这样的买卖才能长久兴旺。”

“……好，我知道了。”

杨知月没错过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她面色微沉，可没有直接挑明。

只是低头拉开抽屉，翻出印章，在订货单上盖下一个红戳。

狄庆生静静注视她，晨光中她背对阳光，乌发云鬓而皮肤洁白，包裹严实的衣领中露出一小节纤细的脖颈，似是天鹅优雅垂头，线条流畅又筋骨分明。

他心中生出微妙的情愫。

本来以为能控制一县之地的女子该是凶神恶煞，至少也该是做男儿装示人，以展现不输男子的威严。

可这回见面着实刷新了他的认知，杨知月的装扮与寻常女子无二，言谈举止中既不避讳女子身份，又不为此觉得自傲或自卑。

她全然抛开了男女性别，以平等的身份与他对话。

倒是叫先入为主的他颇为愧疚。

“下次再来的话，可以多停留几日。”杨知月边递出提货单，边平淡地说，“我们最近开展了工厂游览活动，你可以去工厂实地瞧瞧。”

狄庆生愕然：“啊？你不怕有人在这过程中偷学了去？”

“呵……”杨知月轻笑，“你可以试试看呀，如果能成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收购你生产的东西。”

狄庆生：“……”

两人结束交谈，他拿着订货单出门提交。

刚出小楼，守在门口的两位下属急忙迎上，“主子，谈得如何了？匈——”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狄庆生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阻止。

那人立刻噤声，狄庆生这才说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说罢，他领着两人离开。

就当三人要拐过转角时，狄庆生本能地向后回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