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间不算小,只是除了一张大坑外别无他物,显得格外空荡。
连带那倚着炕桌,赤脚屈膝而坐的男人也愈发消瘦。
桌上昏黄的烛火倒映在他眸底,那双狭长双眸愈发晦涩不明,如盘亘在这房内亘古不化的阴影。
暗一从窗户而入,单膝跪下行礼。
盛怀安没有说话,他亦是毫无反应,不开口亦不懂。
终于,男人动了,他用素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敲了敲看桌面。
“笃笃笃……”
闷声闷气的敲击声传来,他半阖眼眸,意味不明问:
“他们……又在盘算什么?”
暗一答:“在考虑如何抑制您的扩军行动。”
“呵……”男人嗤笑,“一群胆小鬼。”
接着,便没了声息。
又等了片刻,他才幽幽问道:“她……可有提及我?”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除了端坐小楼的那人,世间再无人能让他辗转反侧、日夜难眠。
暗一:“主母不在其中。”
话毕,屋内压抑的氛围倏地一轻,男人勾了勾唇角,“算她还有良心。”
良久,他还是问道:“她……今日可有早早休息?”
“……”暗一道,“属下不知。”
男人倏地双眸,一双狭长的凤眸遍布阴鸷与狠辣。
他注视着暗一,又一次提问:“你,不知?”
暗一立刻请罪,“请主公见谅,主母感知敏锐,属下一现身她便若有所察。”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为防止牵连到您,属下不敢贸然行动!”
“你倒是聪慧。”男人又静了片刻,忽然毫无预料地提起了他的前任,“你可知道上任暗一为何卸职?”
“……知晓。”
“那你还敢提,不怕也被卸职?”
暗一默了片刻,又小心地瞄了眼男人藏在阴影中神情不明的脸庞,心中闪过无数答案,最后落定那平日充满爱意的双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