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方还想继续待在怀荒,只要他还重视四位弟子的前途。
做几天刀笔小吏可以说是暂时帮忙,若是一直做下去,那便是自贬身价!
偏生作为报恩者,四人又不能提出任何质疑,免得叫人诋毁一声不知感恩,毁了多年的名声与德行。
遂,争取利益与地位这事只能由老爷子来办。
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当真是个狡黠的小狐狸。”老爷子在回屋的路上也察觉到这点,他不满地抱怨,可嘴边却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浅淡笑意,“杨兄,你这位女儿呀……真是个人才。”
之后几日,老爷子在领地内乱逛。
他先是试着骑行自行车,又随着大流观察了居住区的建筑工程,还在河畔边修建的水窖前伫立良久,最后是……夜校!
开民智一向是官员考核的重中之重,朝廷甚至会根据此地每年科举的举人和秀才来判定当前县令的政绩。
所以,很多县令当政时一贯是极为支持读书之事的。
但将开民智的事情放在百姓身上,并作为扫盲机会,属实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老爷子历经两代皇帝,看过麾下县令的骚操作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能将设立夜校的事情做得如此轻松惬意,并将课程难度布置得如此通俗易懂,极为难得。
每晚都能见那夜校的上课人员黑压压一片片,老师在上头讲课,底下的同学们无论男女老少、年轻年幼皆认认真真地听课。
纵使是白天上工时,人们也会对昨夜的不解课程进行讨论,尽管问题幼稚得很,可他们的姿态却是如此认真,让你不自觉地吞下嘲讽,甚至对其给予三分尊重。
是呀,一群认真求学、大胆发问的百姓值得他的尊重。
老爷子原本气恼的心情也在一日日中沉静,他开始跳出原本的桎梏,不再以“女子理政”为前提看待这一切,而是以更加平等地,以看待一位正常被分配至此的县令,她在此地所做出的政绩。
——设学社,启民智;开商业,通六镇;创新物,已致路无横尸;育万民,已致饿殍殆尽,是以好不足形其万分之一。
所以,当他再次找到杨知月,无需开口,对方已然了悟。
她颇有兴致地抛出问题:“您如何评价此地?”
纵心底颇为佩服,晁老爷子也只简单一句:“还算不错。”
为了避免她继续追问,他紧接着说出想好的对策:
“还请你开一场考试,以此挑选可用人才,我那四位不争气的弟子定不会让你失望。”
杨知月没直接否定,她给了一个不可挑剔的拒绝理由:“夜校刚设立不久,许多人怕是连字都写不好,如何能通过?只为四人设立的考试未免奢侈一些。”
“蠢货!”老爷子瞅准时机,痛痛快快地骂了一句,“识字多便代表能做事吗?有些官员做了知府,照样连律书都看不懂!”
“你需得找准所求为何!是求贤?是求德?还是求能做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