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姜妩这边收到了不少的消息。
有些是姜姒从大渝那边递过来的,有些则是赫连铮寄的信。
她从收整好的书信里挑出赫连铮的,手指缓缓展开,少年的字体即刻呈现在眼前,遒劲有力,一笔一划都潇洒到没边儿的那种。
姜妩不由得笑。
还是这般的狂草。
“阮阮,我今日领着兵平了一场战乱,率援军到达城池之时,我耳中全是城中百姓的振臂高呼,眼前尽是铁甲将士的热泪盈眶,我想,铁马冰河、马革裹尸,原来是为了这一刻的骄傲与自豪。”
五月十五。
阮阮是她母妃为她取的乳名,赫连铮习惯了这样叫她。
“阮阮,离别的这些年我都很听你的话,收敛了自己的脾性,努力做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皇子,他们欺负我我也只是静静做自己的事情,今年,父皇终于看到我了。”
六月十五。
“阮阮,我很想念儿时同你在一起的时光,若不是国之所迫,时之所迫,真想一辈子庸庸碌碌,就当个大渝的质子,哪怕会被万人瞧不起,可只要身边有你,一切都好。”
七月十五。
“阮阮,听说苏相阳要进攻大渝王朝,可我被父皇派来西征,无从顾及,只能祈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八月十五。
“阮阮,你现在在哪儿?”
九月十五。
“阮阮,我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定不会让时局给困住,你托急信问的榷场一事,我曾旁敲侧击地问过父皇,父皇说那处榷场打明年开始北凉便不会再管了,到时候一旦放权,这块宝地便会成为胡人眼里的肥肉,不过这榷场在中原的经营权应当是在东陵才对,你可莫要掺和,免得那些胡人盯上你,详细情况那封快马送去的信里我都说清楚了。”
十月十五。
“你嫁给了谁?”
姜妩捏着信的手指忽然顿住。
这一封没有日期、没有称呼的,是最后一封。
那时候,她初进靖安侯府,便给赫连铮写了一封信,多谢他告知榷场的事,顺便说了一句,她嫁人了。
可是他却久久没能回信。
她和赫连铮一个是大渝公主,一个是北凉皇子,若频繁通信总是不好的,毕竟她们的身份私下交流,动辄就会被上升到合谋国权的层次。
所以他们便约定,若无急事,便将每月的信件都积攒着,趁着年关这个理由正当的时节一鼓作气送过来,平日若有急事,便快马加鞭地送过想知道的情况来。
而赫连铮久久没能回信,她还以为是路上出了问题,不过这半年也鲜少能分出精力,总归是没想起来催他。
却没想到,是他压根儿就没寄。
所以她一直到年关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赫连铮问过她这个问题。
嫁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