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正堂一时间热闹无比。

管家在旁边看乐子，负责重新修葺正堂的下人也在看乐子，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二月红拧到心头一口淤气出了，才大发慈悲的松开了小弟子的耳朵。

因为以岁的特殊，他在这小子面前一贯是慈师（父）的形象，担心自己暴力起来会给人教坏了，但偶尔这样下手教训的感觉倒也不赖。

“这件事还不算完，等府上安定下来，我还得跟你谈谈。”

以岁揉着自己红到快滴血的耳朵，闷闷应了句：“是。”

他心中暗道，还好，放血的事没有被师父知晓，不然他今日恐怕得脱一层皮。

幸好黑瞎子没告密。

谢谢黑瞎子。

“师父，我来是问鹿活草的事的。”

二月红：“鹿活草还需要佐以别的药材来炮制，我已经叫人在收集药材了，三日后就可熬制。”

说起这个，他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神色。

北平之行虽然有些波折，但整体还算顺利——他跟佛爷唯一受到的惊吓，就是知晓长沙恐会生变的那一刻。

幸好有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新月帮忙，他们才能在路上安排好后手，尽快赶回来。

以岁：“我也去，这样快一些。”

二月红：“你身上好利索了？”

“没事了，我顺便去谢谢九爷，”以岁说，“要不是那晚遇见了他，我也没有地方安置师娘。”

二月红似笑非笑：“真不是怕留在家里，师父我再拧你耳朵？”

“……不是。”

以岁移开目光。

二月红摆摆手：“行了，你去吧，找管家要份药材单子。”

以岁应下，立马转身出了正堂，吩咐下人去把阿三叫来，他自己则是走到拱门处才停下。

管家笑着去拿了份药材单子，还备了给解家的礼，一起递给他：“小少爷，这便是了。二爷说，他改日再去登门拜谢解家九爷，您此去只是小辈礼仪。”

以岁接过来，忽的顿住，目光停留在管家身上。

管家姓于，在红府干了几十年了，一直都是低调妥帖的。他长了一张很和蔼的脸，五官圆润有福气，眼角笑纹细长，头发灰白，带着一副圆框眼镜，再往下是灰色耐脏的衣裤，和黑布鞋。

以岁脑中忽的刺痛，他闭了闭眼，脑海突兀闪过一幅画面——

狭隘的巷子里，火药连绵，一个倒在暗处的身影，圆框眼镜破碎沾血，黑布鞋脏污。

这存在于记忆一角的模糊画面，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使用天石之后的后遗症，让他的记忆发生错乱。

“少爷？”于管家担忧，往前一步想要扶住他，“您怎么了，唉，还是不舒服？要不您就别去了，在府上再休养几天……”

以岁后退一步避开，睁开眼，有些疑惑。

“于管家，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