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珂赛特的心中,阿尔伯特殿下的形象早就升华为一座矗立云端的极致雕塑了。她在其离开酒馆之后,虽然也幻想过自己能够有所报答,但也就是想想而已。既然对方是一位公爵的儿子,那就意味着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她把这桩偶遇当成了心底最美好的一段铺路石,闲下来就在上面慢慢徜徉体味,用以暂时忘却现实中的烦恼和忧愁。
躺在病床上的小阿同在棕熊酒馆中的时候相比,显得是那么的形容枯槁。他的肩膀虽然依旧宽阔,可脖子处不断跳动着的大动脉配上那脓疮遍布的胳膊,马上就会让人联想到死亡这一个字眼。
矗立云端的阿尔伯特殿下怎么可以和死亡搭上边呢?珂赛特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是一个受惯了苦的人,现在眼见天使坠地了,她感同身受,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助阿尔伯特渡过这一难关,毕竟一切的缘由都起自于自己这边。
老鲍在边上看得真切,他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这位年轻的姑娘,让她定定神,好方便接下来的工作。老公爵特意提醒,千万不能把吸出来的东西给咽进去,一定要及时吐出,以免遭遇不测。
时间在此时流逝得格外缓慢,它似乎注意到了这名少女所面临的的危险,它特地停下自己那匆匆的步伐,以便于少女能更加专心致志、有条不紊地进行解毒工作。
鲍罗特公爵绷紧了神经,既为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担心,也为那位好心肠的酒馆小姑娘发愁。因为根据那个精灵刺客所言,即使一切顺利的话,她也会伴随着昏迷一周左右的时间。这样的牺牲真的太大了,而这样的牺牲又是要让这么一个瘦弱的受尽苦难的柔弱小姑娘来承担,老鲍忽而感觉到了一丝讽刺。
珂赛特为了克服恐惧的心里,在靠近脓包的时候,眼睛都是闭起来的。她小心翼翼、一丝不苟,生怕弄疼阿尔伯特本人,她为了舒缓紧张的情绪,有时候会停下来一会儿,用充满着柔情蜜意的眼神望一望小阿那张由于生病而瘦削但却依然英俊的脸庞。她感觉到自己是在为天使服务,这比尘世间的酒馆工作要令人舒爽得多。殿下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人,酒馆里的腌臜货怎配与其相比较呢?他的胳膊现时尽管污浊不堪,但他那纯洁的心灵却不会有丝毫的改变。珂赛特与其说是在帮其解毒,还不如说是在吸收殿下身上那天使般的耀眼光环。
解毒工作进行到一大半的时候,阿尔伯特忽然有点清醒的意思,他略微睁开了双眼,从嘴里吐出两句含混不清、谁都听不懂的话,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滴滴汗珠,手臂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
老鲍知道儿子又开始做起幻梦来,他小心翼翼给其擦拭汗水,一边用哄小孩的口吻,不住地让其安静下来。
珂赛特在一边看着这令人动容的温情场面,全身霎时间就感觉到涌入了一股暖流。她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时常幻想着有个亲人可以和自己拉家常、聊心事。她虽然受尽苦难,却没有产生什么嫉妒心。对于别人的幸福,她总能感同身受,把自己也给融入了进去。
阿尔伯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解毒工作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