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殿。
一别几日,皇帝的起色,比起六皇子逼供当日,敖安所见,更加憔悴。
算起来,他今年不过五十,因打出生起便金娇玉贵地养着,便是连皱纹都比同龄人少了一半不止,可这才几天时间,皱纹就像是老树根,爬满皇帝的脸颊。
他只着明黄中衣,半倚半躺在榻上,手里握着经过二皇子或敖安批阅之后,才送到他这儿的折子,一页一页地过目。
有宫人跪坐在旁边,时不时喂上一口参汤,若有汤汁溢出,容嫔便立马拿手帕替其拭去。
敖安进门时,正听见他点评道:“安儿中规中矩,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但他跟在朕身边学习处理过事,不过半年时间,能够将奏折批阅到如此地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若是能再悉心栽培几年,必定是个好苗子。”
“可惜啊。”皇帝合起奏折,望着窗外的天空长叹一声,“是朕的不是,倘若他能在朕的身边长大,现在亦是治国的一把好手了!”
敖安本想直接进去请安,听见这句话,脚步停了一瞬,才接着抬脚往里走。
“儿臣见过父皇。”他来到皇帝面前,行礼请安。
“你来了。”皇帝循声看去,看见敖安,强扯出一抹笑容,刚想说话,先猛咳两声,咳得让人心惊。
容嫔忙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的同时,眉头微蹙,忧愁道:“御医只说是郁结在心,吃药调理几日就好,可这都多少天了,不见好也就罢了,这咳嗽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许是这几日变天,陛下不慎受了风,稍后老奴再去太医院请个御医来,给陛下调调,换些汤药喝,再养些天,便康复了。”刘公公接话道。
“你们不必宽慰朕。”皇帝拿起帕子抹一下嘴,往上伸了伸腰,“朕的身体,朕最清楚,朕现在就是一盏灯,什么时候灯油烧尽了,朕啊,什么时候就去了。”
此话一出,吓得除敖安之外的所有人,一下“扑通”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皇帝已经习惯了,他朝敖安招招手,又拍拍床榻旁的空位,示意敖安坐到自己面前来。
敖安犹豫片刻,来到皇帝面前坐下,问道:“父皇,不知您唤儿臣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