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西方越来越宽的黑色兵锋线,田三七很难过,是真的难过,因为遗憾,因为不甘,他几乎已经握住了胜利的手,却不得不放开的感觉是酸的,并含微苦,导致他咬破了嘴唇,枪口上的刺刀本已雪亮,比鬼子的还亮!
正午,炎阳高照,明晃晃的山间,蜿蜒着一支近百人队,是喘着粗气的九连。
胡义横一步离开队伍,转身朝后,待一个疲惫战士到近前问:摆脱了?
摆脱了。鬼子没再追。
于是胡义扬起手:原地休息!开饭!整个队伍立即歪倒成一条线。
罗富贵声称三排挂彩了好几个,伤兵满营。一只耳的胳膊被子弹划开了口子,被何根生包扎了;王小三的屁股嵌了一块入肉不深的手雷破片,被何根生拔了;唐大狗翻墙扭到了腰,想让何根生给他揉却不得回应;小红缨撞了墙,鼻血流到现在才停;吴石头到现在还听不清别人说话,他又干了一次捡手雷反投的事,结果是个刚过墙头的近距爆,他捡了一条命,同时也救了当场惊慌失措的王宝库一命,其余人各种划擦伤更不值得记。
哎,发什么呆?三连的,我特么叫你呢没听到吗?过来给老子揉揉腰!
失神的王宝库被唐大狗逐渐提高的调门惊醒,不情愿,却没拒绝,来到趴在草上的唐大狗身旁,挽起袖子下手,同时看向不远处的何根生,下意识道:他个卫生兵也那么能打呢。
唐大狗一嗤鼻子:能打个屁!距离那么近,连个窝都不挪放了那么多枪,你见他打到一个了?他就是个寻死的废物!
王宝库不禁停手讶然,那种情况下,这位叫大狗的还能注意到别人打没打到鬼子?那自己当时手确实是抖,鬼子越冲越近,面对着刺刀寒光,就是无法看清准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鬼子,到现在心跳都不正常,怕提及自己而惭愧,于是转而道:当时谁打鬼子最多?
你特么真瞎还是假瞎?唐大狗扭头翻眼:还用问么,当然是救你命的缺心眼,有个手榴弹他都直接扔鬼子脸上了,这个不是人的!
另一边,三个排长和连长在一起,罗富贵无精打采,因为他有近忧,知道胡老大还要继续打,有什么可高兴的?田三七心情也不好,他还在不甘心擦肩而过的胜利,并不觉得这已经是一场幸运的胜利,至少不是他二排的胜利。
只有马良的状态还算正常,但他是最疲惫的一个,睡眠不足,体力也不足,强打精神听胡义安排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