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右相府的门才开,就有族弟来给相府亲卫戴镰报信,说一双儿女被人半夜从家里掳走。
戴镰得到消息,顿时火急火燎,顾不得今日是自己当值,也来不及找易青告假,只与守门的亲卫说一声家中有事,便匆匆随族弟往家中赶去。
路上族弟与戴镰说了大概,说是昨晚半夜,贼人进屋掳走了他一双儿女,目前族人已经有人分头去追了,但王都本是大邑,一时间如何找得到?
还未进屋,戴镰就听到低矮土屋中母亲哭得嚎啕,门外围了一圈妇孺孩童看热闹,老母双目通红,见戴镰回,双手在戴镰胸前肩上无力地胡乱捶打,戴镰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昨晚将睡之时,家中闯进两名贼人,当着母亲的面,将他七岁的女儿和五岁的儿子掳走。
戴镰心急之下,问老母:“贼人说了什么?”
戴母见问,却支支吾吾起来。戴镰心中疑窦丛生,知事有蹊跷,耐下性子打发走族弟等人,说了有事还要劳烦之类的场面话,关上门返身问:“母亲,究竟何事?”
戴母颤颤巍巍从屋角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戴镰,戴镰接过,沉甸甸的有些分量,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三四十个黄澄澄的货贝。
货贝乃是稀罕物,戴镰在右相府一年当差,每月支领些碎铜,一年下来也不过三、四个货贝而已,近来被人诱惑,从右相府偷了铜簋出去交与那人变卖,也不过换来二个货贝,与那人一人一个。
如今老母这包袱中足有四十个之多,不由戴镰不心惊。
戴镰满脸疑问看着老母,声音也不禁轻了几分:“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贼人说,要你替他办件事,事成了,就送返我家儿女,绝不会伤着分毫,这几十个货贝也送与我家。若是不办,连着铜簋的事也一同抖搂出来,叫你活不成。”
戴母说完又压抑着哭,呜咽抽泣。
戴镰看着手中货贝,暗自心惊,贼人居然连铜簋的事都知道,可见是有心算计,还未细想,老母又问,声音严厉:
“铜簋是何事,如何就叫你活不成了?”
戴镰手一抖,手中包袱差点没拿稳,不敢对老母细说偷铜簋的事,定了定神反问:“贼人有没有说要孩儿办何事?”
戴母想起一双可爱孙儿落入贼人之手,又哭了起来:“那瘦些的贼人说,到时自会有人告诉你。”
既然贼人有事要自己办,一双儿女一时半会便不会有事,只是贼人行此非常手段,要办的事只怕也是棘手非常,不知自己能不能办得成,若是办成还好,办不成的话,难免贼人还是会害了孩儿性命。
戴镰心焦,想起儿子女儿的可爱,一时慌乱起来。
族人尽皆出门替他寻孩儿去了,戴镰想起自己在右相府当差,右相大人向来对下宽厚,若是求到右相大人面前,或可多为孩儿觅得一线生机,当下将货贝交与老母手中:
“母亲,族尹那里你再去相求,就说孙儿是戴氏血脉,一日不回,就要派人去找。我这就回相府去求右相大人,他是王都顶顶有势力之人,待孩儿向来仁厚,定不会不管不顾。”
戴母全无主张,听戴镰如此安排,茫然点头,将包袱重新扎好放在屋角,见儿子出门,顿觉满世间只剩自己独身一人,无依无凭的凄凉非常,又嚎啕大哭起来,又将左邻右舍的妇孺孩童引来围在屋前。
戴镰从家中出来,心中忐忑不安。
出门时,他想着去求右相,右相权势,在王都仅在大王一人之下,但若贼人因此被擒,爆出他偷铜簋之事,便是右相仁厚,放过了他,将他介绍进右相府的戴氏长老只怕面上无光,也放他不过,免不了一顿死打,便是侥幸留得命在,也逃不掉贬为奴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