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容应了声,抬手从窗外将东西拿了进来,在平坦的桌面上展开。
信纸很小,约莫只有两指宽长,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人我已带走,还望殿下尽心而为。
明日就是蒲亭的行刑之日了,但今天晚上,那人却在刑部大牢毫无动静的被调包而走。
她不好奇长公主是怎么做到的,她只知道,剩下来的事更加麻烦。
戚长容垂眸,静静的拿着信纸放在火苗上,火焰一窜而起,眼睁睁的看着它化为灰烬。
窗外那人还在等着,戚长容平静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属下不负殿下所托。”罗一低声回道:“那封手书现已在舞凤山地窟中,被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想必过几日去查封之人一眼就能瞧见。”
“很好。”戚长容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待到合适时机,你便将手书内容公布天下。”
合适时机?
什么时候才叫合适?
戚长容没有多说,低头去看杂记了。
见此,罗一知道再问也无用。
殿下的意思就是让他自己看着办了。
于是,他轻声应下,抬手重新将纸窗关好。
……
翌日,天上竟下起了淅沥小雨,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乌云,昏暗的天空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
囚车从刑部出发,越过闹市和繁华的街道,被送到了执行死刑的菜市口。
监斩官是蒋伯文,戚长容不过是附带而来看热闹的,她稳稳的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精致的折扇,有意无意的遮挡了半张脸,隔绝了外界或好奇或打量的视线。
这样一来,在百姓眼中,东宫太子越发神秘了。
果然如戚长容所预料的一般,菜市口人头攒动,要不是官兵铸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挡住了激愤的百姓们,许是还等不到执刑,‘蒲亭’就被迎面而来的石子砸死了。
戚长容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蒋伯文,只见那人事不关己的坐在高处,一脸的漠然。
她笑道:“若让百姓失望,过街老鼠也不过如此了,太师以为呢?”
闻言,端坐在上方,沉着眼眸观看刑场上情况的蒋伯文转过头来,眼中晦暗不明:“太子殿下好似话中有话?”
“那要看听的人是谁了。”戚长容扯唇一笑,眼中的寒意未散,出乎意料的没有否认。
她对他的敌意已经无法掩饰,或者说已经不想掩饰了。
此话一出,蒋伯文的眉眼好似更加阴沉,然过片刻,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眉眼之间皆是温和。
“太子殿下说的有理。”说完后,他便不再搭理戚长容的挑衅,又转过头去,静静的望着人声鼎沸的人群。
隐隐约约的,蒋伯文仿佛听见了来自天际的嘲讽,百姓们愤恨的眉眼在他脑中无数倍的放大,最后竟令他感到心惊胆战。
一直安分的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的蜷了起来,指甲死死的陷入掌心的肉里,好似此时被口诛笔伐的人——是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群情激奋也达到了顶峰,细雨飘摇下,如丝絮的雨滴铺满了邢台,用来行刑的刑具被洗的噌亮。
很快,午时三刻到,蒋伯文掷出行刑令,‘哐当’一声,令牌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