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大年三十这晚,依照惯例,孟煜会在将军府里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与留在北疆轮值的将领们共同守岁。
景和二十年的大年三十,亦是如此。
孟煜的酒量一向很好,或者说常年上战场的人,酒量都很好。
景和二十年,是前世甘采儿离世的那一年。这一年的年三十,是孟煜心底的一根刺,不能碰,一碰就疼。
所以,这一晚,他多喝了几坛。不过,他不认为这点酒能让他醉。或者真能醉了,也挺好。
孟煜曾无数次假想过,前世的自己如果能提前回去,是不是就能避免悲剧发生,自己便能与她相伴下半生?
孟煜手持酒壶,看满室将士们的嬉闹打骂,只觉寂寥。手中酒越暖,一杯入喉,心却越寒。他心情沉郁,不知不觉间,手起杯落,也不知喝下多少。
没多久,他觉酒意上头,不由有些头昏眼花,两只眼皮直打架,连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渐渐听不太清。
最后,还是冯昭见状不对,将他扶进了卧房,连最后的焰火满天都未曾看到。
这一觉,孟煜睡得很深很沉。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像陷在一团深黑的沼泽里,不断地往下沉......
然后,一个粗大的嗓门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一道乍雷,将他周遭的沼泽劈开。他脑子猛地一清。
“赵阿牛,快起来!快起来!金将军说要见你!”
伴随这道大嗓门的,是一阵粗鲁的摇晃,直摇得孟煜脑子发晕,戾气暴涨,是谁这么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