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贺斯言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
他身上的病号服有些松散,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感觉。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细腻的柔光。
听见房门响动,他转过头来,见是苏蕴,扬唇一笑:“说完了?”
苏蕴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认真看着他。
他在努力将隐约记忆中的那张脸和面前这张对起来。
他头发规整,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眉峰凌厉,眼纹细长深邃,认真看着你的时候,像是一汪星辰大海,可以将人吸摄进去。
而记忆中,只有凌乱黑发下,那阴骘寂寥的眼神。
见苏蕴这么看着自己,贺斯言有些不解,但还是笑着问:“怎么这么看着我?她和你说了什么?”
苏蕴一言不发,还是盯着他。
贺斯言唇角微抿,笑意一点点地淡了下去。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洁白的被罩,抓出细碎的痕迹,像是湖面上的涟漪。
“你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苏蕴问。
贺斯言惯来聪明,苏蕴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听懂了她是什么意思。
贺斯言抿起唇角,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片刻之后道:“你知道了。”
没有意外,没有惊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苏蕴说,“看来在平县宾馆的那天晚上,你就认出我来了。”
后来回到京城,他们两个再见面的时候,他对她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又见面了。
另一句是:救命之恩,我永志不忘。
现在仔细想想这两句话,似乎也别有深意。
然后去吃饭的时候,他特意提到了平县,提到了翠杨村,用那种试探的眼神看着她。只是她那个时候只是惊讶于他一个豪门大少为何连那般小地方都知道,而并未往其余地方去想。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他一开始就试探过的。
贺斯言沉默地回视着她,良久,他轻缓点头:“是,我一开始就认出你来了。”
尽管女大十八变,但是苏蕴的五官和幼时的轮廓很像,只是变得愈发的精致漂亮。只要一见到她,他立刻就能认出她就是少年时期的那个小姑娘。
更何况,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关注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