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楼里静若无人,他十分满意,徐肆在前头引路,到了天字号雅间进去,里头已经是摆上了点心瓜果,房内清香宜人,窗户半开,能看见外头的天色正好。
沈汀年被放在挨着窗边的软椅,她立马转过头去看窗外,吸了吸鼻子,眼睛总算不红了,脸上还有些湿湿的。
知道她这会儿不想理自己,濮阳绪亲自取了帕子沾了水替她擦脸,没了那层薄薄的珍珠粉,她原本的肤色露出来却更加光滑,白嫰……他忍住体内横冲直撞的谷欠火,“我一看你哭,就更相要你,让你疼,哭的更凶,你说我这是什么原因?”
“你有病。”沈汀年声音哑哑的。
濮阳绪把她脑袋转过来,“我有病?我喜欢你也是病吗?”
他又不是傻,虽未曾喜欢过人,却不代表不懂,懵懂过,气怒过,怀疑过……就认了,他叹息,很苦恼,本来这次出来就是还了她人情,然后再也不见她,却一见面就炸了,理智全无,就想看着她,相要她。
“你确实有病。”沈汀年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没有喜欢我,你只是病了,回去让太医给你开一味清心静气的方子,过几天就会好的。”
“……”濮阳绪努力压下想要让她闭嘴的火气,闭了闭眼,然后苦笑起来,“就当我有病吧,谁叫你这么能耐呢,才多久就让我……”
余下的话是真的说不出口,他也要面子的。
沈汀年眸光微闪,抿了抿嘴,牵扯了唇皮上的微肿的伤口,疼痛让她的理智牢牢把住了上风,不至于被眼前的人迷惑,攻陷,她搁在腿侧的手一下子握紧一下子松开,平复了几次,她抬手推开他的脸,拉开彼此的距离:“冷静一点,吃饭吧。”
“你不信我?”濮阳绪却不依不饶,他这人就是这样的脾气,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喜欢的女人自然要喜欢自己,若不然他是绝对不依的。
“信吧。”沈汀年回答的勉强。
濮阳绪非常的不高兴,但是想想自己也是头回喜欢人,不能吓着她:“沈汀年你记住,我从不屑于欺骗人,更何况这种事情。”
这下沈汀年没再敷衍了,她却还是不正眼看他,只迟缓的点了点头。
濮阳绪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信我,我会让你成为大周最幸福的女人!”
沈汀年闻言打了个抖,她似乎能预见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波荡起伏,以及那数不清的扑上来要抓花她脸的女人的手……苍天呐,她是做错了什么要叫这人喜欢上!
哪怕前些日子已经在心里铺垫了,现实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苦啊苦,沈汀年嘴里吃着登丰酒楼最招牌的菜,最后却流下了开心的泪水。
下元节果然是热闹,天还亮着长街两侧就已经开始点了彩灯,所过之处,是一片跳动的热烈的光,沈汀年衣着不便行走,加上带了帷帽影响视线,就被濮阳绪牵着,两边的东西看个模糊大概,唯独那灯,照进了她眼底,很亮,很好看。
路过拥挤地方,街上路旁都挤满了人,濮阳绪先是把她护在身后,还是免不了会有人冲撞上来,就开始扣着她的腰环抱在怀里,前头护卫不动声色的开路,徐肆跟在后头好几次都跟丢了,还是被护卫提着追上的……
终于到了沿河街道,除了等着他们的船,河面上已经有许多彩船在巡游了,河岸两旁的人也极多,沈汀年望向不远处,青石板桥来往人流更多,堵的水泄不通,上下桥的地方许多摊子,孩子们守着那卖吃食的摊子不肯走,大人们就只得掏钱买了……这喧嚣又世俗的烟火人间,比她看过的任何一处山水都要动人温情,不经意的就能裹挟人的心,叫她不得不沉浸其中。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如此,在彼此间的笑闹与寒暄中,在这份繁华与安宁中驻足流连,不舍离开。
沈汀年望着街道四围久久出神,而早在察觉到她脚步迟钝时就跟着停下脚步的濮阳绪低下头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