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抿唇沉默,一向随意不拘的神色微微收敛,她道:“臣女会同长公主解释的,若是她怨怪……臣女定会努力争取她的原谅。”
“这并不重要。”沈汀年散漫的神色正经起来,比刚才问崔氏的那个问题更犀利,“哀家知道周刘之隙是你的手笔,那么,白家小姐的死,你可知情?”
一句话让房间内的气氛凝滞起来,张嫣也未料到沈汀年问这个问题,而且这件事她确实知道一些内情,但是,她却飞快的摇头,“臣女敢用一家人的性命保证,白小姐真正的死因并不是中毒,是有些人在拿她的死做文章……”
“你的意思,她当真是病死的?”
沈汀年微微眯眸,在灯光之下,一双眼像是能看见人的心底深处,张嫣打起万分的精神应对,仍觉得压力过大,她认真地解释,“臣女所知内情便是白小姐对荣臻王情根深种,却苦于身体羸弱,不敢曝露心意,以至于终日郁结……”
其实沈汀年所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白小姐是真的病故的,后面所牵扯的一些事情都是朝中那些不安分的人想要借机给白家上眼药,好教白家与荣臻府的亲事不结反成仇。
听着张嫣的解释,沈汀年脑海里浮现了白家小姐的样貌,记忆极好的她甚至能描绘出当初见到白家小姐时,对方腼腆羞赧的样子,如果说一开始考量到对方身体不好,而不打算让荣臻王娶她,但是见了人之后,她打消了想法,因为白小姐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同样病故的卫初筠,她几乎在见到人的那一瞬间就鼻酸哽咽,一度眼眶湿润,有些想念总是突如其来,才发觉思之甚深。
她不能以身体病弱为由去苛待一些人,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孱弱多病。
所以得知白小姐香消玉殒,她也难以言喻的心酸。
“哀家信你。”
沈汀年的结语让房内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张嫣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刃有双面,她知道自己用了一些手段让沈汀年看见自己,同时也是埋下了祸根,一个有能力又有手段的皇后无可厚非,但是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是品性问题了。
沈汀年绝不会给自己的儿子定这样的一位皇后。
张嫣出去没多久,最后一位被召见的人才被月朱领进门,叶风荷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所见之人感到诧异和激动的,她甚至在见到沈汀年的第一眼脸色有些惨淡,就好比被张嫣带进去狩猎场那日,张嫣指着那一马当先的玄衣少年告诉她,“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大周国皇帝。”
竟然是——嘉延帝?偏偏是他。
所谓的云泥之别,不过如此吧。
世事太可笑了,她以为自己一生的救赎就是遇见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被有心人利用的,她为了他豁出去一条命,死里逃生,又为了他折返回京再陷险境,连告诉对方自己叫什么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在被濮阳尔雅介绍给他时巧笑嫣兮的对他说:“我叫张嫣,嫣然一笑竹篱间……”